有一半沉沒在山巒之後,黑沉沉的烏雲重新出現,一陣狂風吹過,天色一下子暗了下來。
魏景的速度緩慢下來,衝下一處陡坡,眼前一亮,前方出現一處不大空曠處,荒草萋萋,一道淙淙溪流蜿蜒而過。
他疾奔至溪邊剎住腳步,鬆手,腰側早已發麻的邵箐跳下來。
她趔趄兩步,站穩後忙觀察周圍環境:“這是哪個方向?咱們要怎麼走才能出山林?”
這一刻邵箐是非常高興的,逃脫已經邁進了一大步,只要在殺手搜尋過來之前離開這片叢林,即如溪流入江,再難尋蹤跡。
“咱們該是往了東?”
她打量一圈,附近蟲鳴鳥叫,此起彼伏,應是安全的,這才放下心。
只魏景一直沒吭聲,邵箐奇怪,忙側頭一看,卻見他手裡緊抓的那柄長劍“哐當”一聲落地。
他面色蒼白如紙,捂了捂左臂,身軀晃了晃,竟一頭栽倒。
邵箐大驚,下意識忙伸手去攙扶。
只是她太低估魏景的身軀沉重程度,也太高估了自己如今的力量,人沒扶住,反而被帶著重重地撲倒在地。
墊底的右手臂疼得都麻木了,只是她也顧不上揉,齜牙咧嘴爬起來,忙去看魏景。
魏景前襟暗紅一大片,觸目驚心。邵箐第一時間伸手按他頸側大動脈,還好,是跳動的;再探探呼吸,雖急促微弱些,但很明顯有。
只是暈厥過去而已。
她大鬆了一口氣,連忙扒開他的前襟,檢查他鎖骨傷勢。
相當駭人的的四個孔洞,血肉模糊,好在鎖鏈拽出已有一段時間,鮮血溢位的速度已減緩許多。不過仍不斷往外滲。
邵箐撿起劍,迅速裁下自己一截內衫,割成兩塊,厚厚摺疊捂在他鎖骨傷口處;又找到他鎖骨下動脈的搏動點,向下壓迫。
壓迫止血。
邵箐一邊施力按著,一邊觀察他身上其餘傷口。那幾處劍傷都是輕傷,血液早已凝固。
她覺得不大對頭。
魏景給她的感覺,應該更堅韌才對,就算失血過多,最起碼他該能拄劍坐下吧?
說倒就倒,還這麼突然。
良久,覺得差不多了,邵箐揭開染血的厚布一瞄,見血基本止住了,又連忙去扒拉他的左臂。
他昏迷前是想捂這位置的。
她記得這位置只是個很輕的傷口,最後那個流星鏢擦傷他手臂,緊接著又削去她頭髮。
由於清楚這個傷口是最輕微的,所以邵箐才沒有第一時間察看,現在扯開他衣袖那個口子一看,她登時失色。
“怎麼會這樣?!”
約莫半指節深的一道銳器劃痕,淌出的鮮血竟呈暗褐帶黑的顏色,從傷口到附近面板,方圓巴掌大的面板灰黑一片。
有毒!
邵箐大驚失色,她一時只覺腦後一小塊頭皮涼颼颼的,忙伸手摸了摸,確定摸到一截很短的發茬,頭皮並沒傷口後,“砰砰”亂跳的心臟才穩了些。
也對,連魏景都倒了,她中毒肯定不能活蹦亂跳到現在。
邵箐顧不上後怕,連忙又從自己外衫的下襬裁下一條,繞了兩圈,扎住他中毒傷口的上方。
不要慌,不能慌。
她一邊動手,一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魏景應該一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單看他給自己換了手提著就知道。
他身手這麼好,明知中毒,擺脫追兵後仍跑了一段時間才停下,他應該有能力把毒性逼在手臂這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