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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天黑停歇,她搶先一步撿個乾淨些的地方,略略整理,又輕喚魏景過來,拿食物喂水,雖幾乎從不吭聲,但一直無微不至。

魏景一直沉默不語,冰冷依舊,但好歹一直沒拒絕邵箐。她便不再侷限坐在他身後了,偶爾一兩次,她會坐在他身側,到夜間睡覺,她就硬著頭皮蜷縮在他旁邊。

邵箐覺得,魏景這邊的進展還是可以的,如果有了脫逃機會,他未必不能順手撈自己一把。

如今最大的難題,卻是鑰匙,她一直沒有任何辦法接近陳卒長那串鑰匙。

陳卒長之謹慎,比邵箐意料中更甚。不管是避到一邊解決生理問題,還是晚上睡覺,他都安排五個解差守著他,鑰匙用繩索牢牢系在手腕,捂住心口才睡。

解差們帶了糧食,每天蒸一回饅頭粗餅供一日食用,陳卒長從不讓任何流犯接近,將從食物下手的途徑徹底杜絕。

邵箐有些焦躁,但她還是努力壓下,不能急不能亂,要鎮定,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這日傍晚,天色雖然比平時早了些許,但見路邊有兩個驛亭,不用露宿荒野,於是陳卒長就命隊伍停下。

一包早上蒸的冷餅扔過來,邵箐雖然心事重重,但還是第一時間上去抓了幾個。

回到魏景身邊時,她忍不住悄悄往陳卒長望了眼。

對方叉腰站在七八步外,板著臉盯著一群取食物的流犯,解差們團團圍著,從上到下嚴防死守,就怕有人趁亂生事。

邵箐不敢多看,她這位置是嚴密監控地點,視線在陳卒長腰間鑰匙包一掠而過,立即收回。

“餅有點幹,先喝點水潤潤吧。”

邵箐就地坐下沒掰餅,而是端起方才接了水的陶碗,要遞到魏景唇邊。

“坐一邊去。”

這是魏景說的第一句話,聲音低沉,很嘶啞,他下巴微微一抬,讓邵箐不要坐他正對面,餘光瞥向陳卒長,在方才邵箐看過的小布包處掠過。

他的目光很銳利,不動聲色地掃了四周一圈。

“哦哦。”

邵箐挺詫異的,他居然和自己說話了,還有動作。她立即抬起身子,移到他的左側身前。

魏景的環視周圍,其實只是眼珠子動了動,但近在遲尺的邵箐還是發現了。這種異於平常之處,讓她心跳微微加快,忍不住也回頭看了一眼。

這個驛亭建在半山腰,一眼往過去能看見底下蜿蜒的黃土小道,滿目起伏的墨綠毫無變化,潮悶的山風吹著,不涼快反而出了一頭汗。

二人坐的位置是風口,雖有條亭柱讓魏景倚著,但真心不咋的。要說唯一的特別之處,就是魏景自己選的。

邵箐本來選了裡面的一條避風的亭柱,但他一聲不吭就坐那了,她詫異,但也沒說什麼隨他了。

這種種細微異常加起來,讓邵箐心裡毛毛的,但回頭看了沒發現任何異樣,她只好按下不理會。

她重新端起碗,讓魏景先喝了口水,然後掰了一小塊餅,要遞到他唇邊。

一切和往常沒什麼不同,只他身高體長,這側面遞餅邵箐得探身才行,她剛支起身子抬手,忽見魏景瞳孔一縮。

一道銀白的寒光乍現,閃電般疾奔而至,魏景頭猛地一側,“篤”一聲悶響,一隻精鐵鑄成的短箭擦過他咽喉,深深扎進他身後的木製亭柱。

一切快如閃電,普通人邵箐根本反應不過來,箭矢的尾部還在急促嗡動,一個黑色身影已經從密林中躍至,手上閃著寒芒的利刃直刺魏景心臟。

魏景已經站起,他動作很大,直接將邵箐撞倒在地。他手上腳上套著厚重的鐵鐐,兩邊鎖骨又緊緊各繞一條精製鎖鏈,上半身完全發不了力,人也挪動緩慢,但好在他早有準備,直接一退避到亭柱後,堪堪避過致命一擊。

“快來人!!刺客!有刺客!!”

邵箐終於明悟他為何讓自己坐到左邊了,也不顧疼痛,就著他的力道在地上一個翻滾,拉開些許距離後,立即尖聲高呼。

其實也不用她呼喚,一群解差已經“刷刷”拔出配刀,疾衝過來。

邵箐回頭一看,哎呀媽呀,這黑衣殺手不是一個,而是一大群三四十。

陳卒長最快,衝過來一刀劈向為首者,逼著後者不得不先止住對魏景的攻勢,側身格擋。

黑衣殺手和解差戰成一團,“叮叮錚錚”的兵器交擊混亂一片,一蓬鮮血濺出,已經有人慘叫倒地身亡。邵箐同伴的那群老弱婦孺尖叫著驚慌奔走,往山林中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