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道他的,身心遭遇重創,人變得偏執敏感,極易受傷害,所以才一直沒有將這問題挑明來說。
他這反應,她其實也不是沒有心理準備,但沒想他的反應比自己估計的還要激烈太多。
唉,接下來也不知該怎麼辦?
邵箐正這麼想著,卻聽魏景說:“阿箐,我明日就吩咐下去,儘快佈置妥當,把拜天地給補辦回來。”
她猛地睜開眼,見魏景微微蹙眉,低低道:“只是要委屈了你了,阿箐。”
他極歉疚,邊陲縣城,條件有限,哪怕盡力操辦,恐也不能合心意。
邵箐怔了怔,忙道:“如今還在孝期,只怕不好辦吧。”
傅皇后薨逝至今未滿半年,操辦喜事不妥當吧。她千頭萬緒尚還未理清,偏偏魏景還在這當口提此事。
“無妨的,我們早已是夫妻,如今不過補上一禮罷了。此事母后特地寫信囑咐過我,她在天之靈想必也很樂意看見。”
逝者已不可追,然眼前人卻是他僅有能抓住的唯一,魏景很堅持,無任何商量餘地。
邵箐心亂如麻,頭大如鬥,一時也不知作何反應,剛平緩些的頭疼又一抽一抽的,她有氣無力哼哼兩聲,就當回應了。
“頭又疼了?”
一雙骨節分明大手按在她頭兩側的穴道上,力道均勻地揉按著,暖熱溫度隨著有節奏揉按緩緩滲透。
“睡會吧。”
……
邵箐身心疲憊,闔目躺著,迷迷糊糊地就真睡了過去,睡得很沉,她不知道魏景就在床沿坐了一夜。
翌日一大早,他就令莊延和寇玄開始籌辦拜堂之事,並道,日子越近越好。
隱隱透露出一種急切,或者尚帶一絲不安,他急欲透過這種方式確認邵箐所言非虛。
卜算吉日,修繕小花園,粉刷牆壁,裁新衣打首飾,魏景事無鉅細親自過問。他十分用心,盡最大努力不委屈她,但不得不說,這些密鑼緊鼓的安排,很有一種步步緊逼的壓迫感。
邵箐很煩惱,繼續下去,她很快就真要和他做夫妻了。
名副其實的。
問題是,她想嗎?
理想型的答案, 她其實更希望能單身。
究其原因, 是前些日子才真切意識到的,她對這個時空仍欠缺了些歸宿感。
也難怪, 無父母,無親眷,無熟悉的閨蜜好友, 甚至連憎恨的人都不在, 天地蒼茫,孑然一身,在她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就來了。
哪怕她熱愛生命, 一直在危險中掙扎求存,但此乃一種本能。
這種情況下,她希望自己能當一輩子的單身貴族。
可惜魏景並不同意的,她稍露一點端倪, 他就十分警惕,步步緊逼。
說到魏景,他是她在這世間唯一接納了人, 二人有同生共死一路扶持的情誼,這不管前世還是今生, 都無人能取代的。
可這也不妨礙她更喜歡獨身呀。
很可惜對方態度太堅決,不和他做夫妻, 那大概只能不管不顧悄然離開了。
邵箐很珍惜這個唯一的同伴的,她並不樂意傷害他,況且這世道甚亂, 她一個獨身女子,還年輕貌美,貿貿然能往哪裡去?
本來吧,先前她理想中的展望是和魏景商量妥當,她繼續在平陶生活,看在舊日情誼有他照應,必能安生。
可惜如今這路完全走不通,邵箐面前只有兩條道,一左一右,沒有一點回旋餘地,而且必須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