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啪”一聲,魏景腦海中某根弦繃斷,他怒喝一聲,一腳猛踹過去。
“咔嚓”一聲,白固連人帶刑架倒飛了出去,撞到營帳上速度不減,直接從被拉出的口子裡衝出七八丈,撞倒一個營帳,這才停了下來。再無聲息。
夜風從豁口灌入,魏景面容扭曲,胸膛急促起伏良久,這才勉強緩下些許。
“剮了他,挫骨揚灰!”
他轉身出了血腥遍地的營帳。
對白固處以最殘酷的刑罰,可饒是如此,魏景胸臆間依舊情潮湧動,後背手心溼漉漉一片。
他本就未曾忘卻先前的愧疚,此時此刻,更是如海潮般鋪天蓋地而來。
他艱難喘息著。
良久,終緩和了些。
他喃喃道:“我終是取下了益州,母后和皇兄應不很責備我的。”
應是這樣的。
他絕不會背棄對妻子的諾言。
魏景認為自己沒做錯。
只是心中仍有些不安,覺得有負母兄。
遠近軍士舉著火杖巡邏,人來人往,身邊尚有親近心腹,只是魏景卻深覺獨身一人。
他想傾訴一下心中不安,卻無法。
他的妻子。
魏景突然很渴望妻子在自己身邊,他很思念她。
可惜她沒在。
他閉上眼。
就在這時,遠處卻傳來一陣繁雜的腳步聲,有些凌亂卻有些急。
有親兵已早一步衝將上來,“稟主公,夫人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魏同學他想媳婦兒了
邵箐送魏景出征後, 心一直繃得緊緊的。
他狀態很不好, 偏戰況又緊急。
打馬大半天趕來新鄭,她身體疲憊, 但一點不困,焦急等待著。
幸好第一封戰報傳回,是好的。
魏景率大軍追至南水, 距敵約七十里。
太好了, 是有可能追截上的。
就算真追不上,那後腳也到崎山道了。崎山道狹,安王不可能立即大軍壓境的, 迴斡餘地不小。
邵箐的心這才定了定,勉強能坐下來。
但接下來一封軍報,就教她大驚失色了。
“什麼?何信遣三萬精兵掘南水北堤?登四象山避洪與赴南水阻敵同距,有分歧韓熙呂澗爭執不下?”
第一眼掃過, 映入眼簾就是這幾行字,邵箐心跳都漏了一拍。
有驚,更多的是急。
驚的是何信竟敢如此倒施逆行, 不惜水淹十數萬百姓以圖阻追兵,所作所為簡直令人髮指。
但她更焦急, 魏景大變後的偏執邵箐是最清楚的,血海深仇深深的刻在心坎上, 灼燒五內。
一邊是十數萬百姓,一邊卻是滅何信拒安王得益州,奠定復仇最堅固的根基。
他會如何選擇?
猶記得當初在平陶, 信念勉強壓過仇恨,他當時是多麼的艱難,事後是多麼地愧疚自責。
現在情況比平陶還要糟糕,他的母兄死而不得安寧,母親剛被人廢位怒斥告天下,胞兄一大家子被人毀墳掘棺。
他甚至未有絲毫緩和,就不得不率兵阻敵去了。
邵箐怕極了,既怕何信逃脫安王入關,又怕十數萬無辜百姓慘死,更怕他將來會後悔。
魏景曾經的承諾第一時間閃過腦海,但如今這個兩難的局面,尚被仇焰遮蔽心竅的他是否還能及時憶起?
就這麼一瞬,邵箐後脊驚出了冷汗,但她全無感覺,連忙揭開下一頁。
“……主公令:立即奔赴河堤,先行殲滅決堤敵軍。”
短短一句話,讓邵箐懸在半空的心“砰”地重重落地。
真的很重,重到有一種強烈的脹痛感立即充斥胸腔,難受極了,卻夾雜著一絲沉甸甸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