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不負責麼?”
顏白剛喝進口的藥登時噴了出來,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瞥見房中眾人強行憋笑,且還要誠惶誠恐地做出個不曾聽到的模樣,一時氣怒交集,說不出話來。
琴幽老實不客氣地在王府繼續住下來,一力包辦了他的起居。
顏白雖因換藥之故,這場病生得不輕,到底是沙場上磨練出來的健壯身軀,養了近一個月,就逐漸好了起來。
琴幽聽了太醫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放了心:“顏白,咱們的婚事什麼時候辦,你意下如何?”
彼時的顏白正舉著一本書看,聞言愣成一個莊重的雕塑:“你……你不回到蘇雲異身邊去?”
琴幽秀眉緊蹙,清澈明亮的雙眼看得他一陣傻乎乎的侷促:“你大可不必為了感激金風玉露的恩情,就對我草率地託付終身,就當是我之前無意冒犯琴幽姑娘,為此做出的彌補。”
她氣極反笑,想了想,嚴肅地問道:“敢問王爺,從前可曾有女子對你表明過心意?”
顏白答得甚是老實:“少年時候有不少姑娘都說我生得俊,要嫁我,等到後來去了軍中,再沒見到女子,倒是有幾個男子對我傾訴衷腸,不過我都不答應的。”
琴幽嘴角上揚,忍不住微笑起來,清澈見底的眼波里珠光盪漾,彷彿一朵獨自開在月光下的芙蕖:“為什麼不答應?”
顏白說得更懇切老實:“國家未安,何以家為?我出身貴胄,又自幼學武,自然應該為朝廷效力,給百姓們帶去平安。”想了一想,低著頭補充道:“再說,我……我對男人沒偏好。”
琴幽從小在魔教里長大,見到的都是陰詭狡詐的人,想不到世上還有這樣只出現在史書記載裡的忠耿人物,微一沉吟:“就算上戰場,我也可以隨你去啊,又不會拖累你。”
顏白終於後知後覺地呆了呆:“你當真要嫁給我?蘇雲異呢?”
琴幽臉上帶著淡淡的哀慼:“我讓他走了。”
顏白放下書卷,沉思道:“你們吵架了?你是個姑娘,蘇兄總該讓著你一些,我去替你找他回來,向你賠罪。”
琴幽慢慢俯下身子,倚在他的肩膀上:“你這呆子,可知什麼才能真正打動一個女子的心?”
顏白的身子僵了半晌,這樣嬌媚無倫的美人軟軟地靠在他懷裡,他竟毫無動作,可見是個金剛鑽一般的直男。
琴幽只得摸出一串天青石的項鍊,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你看,我為這串項鍊取名為‘前塵勿念’,從此以後,我心裡只有一個你。”
因皇帝早屬意於讓顏白做自己的女婿,倆人成婚很費了一番曲折,迫不得已,顏白只得聲稱琴幽已懷了自己的骨肉,才順順利利地成了親。
婚禮前夕,顏白命人滿城裡採購上好的綢緞首飾,作為聘禮,琴幽卻只要那裝過“金風玉露”的藥瓶。
在婚禮上面對眾人“百年好合”的祝福時,她坦然而言:“我夫君曾經為了我折損陽壽,難活百歲,所以我只求與他廝守幾十年,生,我同他一起生,死,我同他一起死。”
蘇雲異立在不遠處的屋簷上,清風堪堪將那番話傳入他的耳中。他知琴幽的性子素來孤僻倔強,既出此言,就再無轉圜的餘地。
當初長樂崖上的初見歷歷在目,她對他也並非沒有動心,何以竟對這鐵血疆場的王爺愛慕至此,他不能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