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冰雪般的臉容,忽又如春水波盪,現出無盡的蕭索寂寥。
煙織不料自己竟能傷及兄長,又驚又悔,手中長劍噹啷落地,顫聲叫道:‘哥哥!你……你怎麼了?’
正要上前看視他的傷勢,身邊身影疾閃,洛臨淵已先她一步,飛身上前,扶住東崑崙,惶急叫道:‘重霄,你……你怎麼樣……’不假思索,伸手抵在他背心,滔滔真氣便欲輸入。
東崑崙猛然拂袖,將他硬生生推出數丈,厲聲道:‘從此之後,我慕重霄既無胞妹,也無摯友!友親之情,從此而絕!’青影飄飄,沒入了茫茫夜色。
洛臨淵怔立良久,方才拾起煙織掉落的長劍,帶著她緩緩離去。
煙織嫁入浣雪館後,思及兄長,愧悔無已,過了數年,便鬱鬱而終。聽說洛臨淵為此生了一場大病,幾乎送命,從此隱居館中,終生不復再與東崑崙相見。
但後來浣雪館的諸位長老因為館主如此鬱郁,不理館中事務,遷怒於我崑崙派,雙方几次交鋒,傷了彼此幾個弟子的性命,終於結下死仇。
自此我崑崙派和浣雪館不再往來,昔年葬劍一戰結下的知己之情,彷彿只是故夢一場,湮滅無蹤。”
這段故事距今已有數百年,在段暄溫雅的聲音裡娓娓說來,聽得晚和戈少主都心頭不是滋味兒,戈少主忿忿不平地嘀咕道:“這姓洛的平白同本少爺的名字裡都有一個‘淵’,本少爺可比他有擔當得多。”
段暄說罷陳年舊事,轉頭望向晚,眼底笑意瀰漫,輕聲道:“阿晚,你方才說的那番話,深得段某之心。”
晚一愣,道:“啊?”
段暄微笑道:“江湖上陷溺情緣,拋家棄子,甚至於置父母於不顧的大有人在,他們自以為有了一個‘情’字,便可以肆意妄為,彷彿全天下都要為此讓路。殊不知世上更有大義所在,超出情緣。阿晚,段某對你傾心,但你若早已為他人之妻,我便會將情意深藏心底,永不提起。”
晚聽他直言對自己的心意,不由得心花怒放,喜滋滋道:“段大哥,我也只對你傾心。”驀地伸臂摟著他的肩頭,踮著腳湊近前來。
數日來她這般搗鬼,已有多次,段暄見怪不怪,只微彎了唇角,正欲輕輕一敲她的小腦袋,說一聲“阿晚莫鬧”,不料臉頰上一陣溫暖,已被她當真親了一下。
段公子的頭腦一向轉得敏捷,此刻卻呆怔了半晌,倒是少見得很。
晚摟著他的脖子,見狀有些捉摸不定,試探著道:“段大哥?”
段公子仍是不答,唇邊的弧度漸漸加深,一抹笑意,凝於嘴角,宛若新月,雖是男子,別有一種奇異之美。
兩人雙目交投,心下均是滿懷柔情,明白眼前人與自己心意如一。
正自神魂俱醉,忽聽戈少主“汪汪汪”連叫三聲,抑揚頓挫,曠野裡聽來,分外清晰可聞。
段暄一怔,回過神來:“戈少主這是何意?”
戈少淵滿肚子沒好氣,聞言板著臉:“這表示本少爺的狗糧已經吃飽了,我說段兄,咱們可以好好去浣雪館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可能暗示得不算明顯,所以修改一下~暗戳戳的耽美——東崑崙、冷清崖、洛臨淵久遠的往事,雖然冷清崖還沒出場~我寫耽美,一向清淡得不能更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