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子的臉皮嫩得像剛出鍋的豆腐,一戳就破,聞言臉上倏熱,抱起晚,當先向前疾掠。
晚只覺清風拂面,眼前所見,盡是他飛揚的烏髮,只覺有他陪在身邊,無論什麼都不必擔心害怕,心中滿是甜蜜溫柔,輕輕靠在他胸膛前。
行了數里,回頭卻不見了緊綴在後的戈少主,段暄微微一怔,駐足等待。
過了片刻,戈少主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伸手搭在他肩膀上,緩過一口氣:“我說段兄,你跑得忒也快了,能不能考慮一下本少爺的感受?”
段暄歉然道:“抱歉,段某失禮了。”
晚扮個鬼臉,笑嘻嘻道:“段大哥懷裡抱了個我,還能比你快,戈公子,你的武功並不像你吹噓的那麼高嘛。”
一句話沒說完,段暄沉聲打斷:“阿晚,不可說他人的是非。”
晚撅了撅殷紅欲滴的櫻唇,乖乖兒掩口不語。
戈少主大咧咧的渾不放在心上,哈哈一笑:“本少爺武功高,那是同別人相比。你這位親親段哥哥是個天縱奇才的妖怪,本少爺才不和他比。”
段暄放慢腳步,和他並肩而行,十餘里一過,眼見前方挑出一幅半舊的茶簾來,戈少主嚷著口渴了要喝茶,段暄微微一笑,點頭允可。
茶坊中坐著一個五六十歲的黑袍老者,旁邊立了個少女,容貌秀麗,雙眉微微上挑,帶著一股孤峭冷漠之意,一雙手雪花也似潔白,正自烹茶,水霧嫋嫋,沁出一絲淡雅怡人的茶香。
甫一進門,戈少主便豪闊地掏了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掌櫃的,給本少爺點三盞茶,要快!”
那老者眼中精光一閃,沙啞著嗓子道:“梅兒,給貴客上茶。”
那少女應了一聲,面無表情地呈上三盞茶來,茶杯光亮如玉,茶水淡綠欲春,幾片茶葉在上面悠然來往,宛若一葉葉小舟行於碧水之上,平增詩情畫意。
段暄舉杯飲盡,含笑道:“此茶清冽醇厚,令人齒頰生香,多謝姑娘。”
那少女瞥他一眼,冷冷道:“公子也懂茶?”
段暄微笑道:“且將新火試新茶,用去歲的露水烹煮今年的廬山雲霧,別有一番縹緲孤冷的滋味,姑娘茶藝了得,在下很是欽佩。”
那少女凝視著他,緩緩說道:“公子既然懂茶,也該知道一杯春露暫留客的道理,前途茫茫,險惡不盡,公子心明眼亮,何不回頭?”
段暄搖頭嘆道:“他人作惡太過,不是段某不肯回頭。”
那少女不再說話,默不作聲地等晚和戈少主喝罷茶,收拾了茶具下去,那老者目光閃動,凝望著段暄,目光中閃爍著渾濁的惡意。
段暄宛如未見,等他倆喝完了茶,三人出得茶坊來,向前而行。
戈少主回頭一望,只見那少女立在茶簾下,神色沉寂如水,遙遙向自己這邊凝望過來,不禁摸了摸腦袋,大惑不解:“怪了,莫非本少爺如此有魅力,這女子見了我一面,就動心了?”
段暄淡淡道:“那姑娘是浣雪館的三大聖姬之一,名叫韓梅言,她愛茶成痴,戈公子難道沒認出來?”
戈少主聞言,呆了一瞬,驀地跳了起來:“什麼?她是浣雪館的聖姬?”摸了摸肚子,臉色大變:“這……她要是在茶裡下毒,咱們這可……這可……”
段暄搖頭道:“戈公子放心,此茶無毒,所以段某才讓阿晚和你喝下去,那位韓姑娘秉性高傲,當年便一心想要壓倒段某,何況今日她只不過是奉命前來迎接我們而已,怎會下毒?”
戈少主將信將疑,揉著肚皮:“聽說浣雪館三大聖姬各有絕技,韓梅言精擅毒術,剛才怎地不為難咱們?”
段暄搖頭道:“在下不知。”三人邊說邊走,段暄見晚秀眉微蹙,似乎行得久了,纖足因此疼痛,伸手再度將她抱了起來,柔聲問道:“阿晚腳疼麼?”
晚妙目流波,輕搖螓首:“不疼。”
戈少主見狀大為豔羨,嘖嘖道:“有段兄這個隨叫隨到的人形馬車,晚丫頭你福氣不小。”
晚安安穩穩地躺在段暄懷裡,聞言嫣然而笑;“段大哥待我好。”
前途時不時有數人往來,見到三人,均是回身便走,戈少主提著一顆心,連聲問道:“段兄,這些人都是浣雪館派來的吧?”
段暄微微點頭,卻不回答,領著他快步向前奔行。
兩人腳程皆快,前行時宛若疾風閃電,不知不覺行了整日路程,月至天心,前方渺無人煙,深谷中亂石嶙峋,隱隱綽綽,顯得分外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