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帆在嗎?”
雲禕和鍾鑫對視一眼,她聽鍾鑫說過鄭帆的“一怒之下不知所蹤”,心思轉轉,回鄭楊一笑,“他和我們說好輪換來,昨天他回家去了,陪楊阿姨。”
“媽她還好嗎?”
雲禕還沒開口,被鍾鑫搶了話。鍾鑫白鄭楊一眼,語出不耐,“很想你。”
鄭楊張了張口,眼瞼半合。“我沒事。你們也別往這跑了。”
“留你一個人在這兒?”鍾鑫拔高了音調,沒想到鄭楊現在是這副隨波逐流的窩囊樣,脫口的話想也沒想,“留你自生自滅?”
詭異地靜謐,氣氛墜落。
雲禕瞪她一眼。鍾鑫後知後覺地咬唇。
“你聽她瞎說呢。”雲禕轉身,捏鄭楊的下巴,還是溫和含笑的模樣,“多吃點東西,配合治療,早點恢復早點出院,阿姨和小帆在家等你呢。”
鄭楊從善如流地點頭,心裡敲定的卻沒改。
·
靳言返回辦公室,將鄭楊醒來的訊息告訴了林波,另找個女醫生去檢視,她則退到窗邊,撥通電話出去,先入耳的是隱約的嘈雜,蹙緊眉梢,“你們在哪?”
對面的男聲畢恭畢敬,“大小姐,在咱家場子,您放心。”
靳言從不關心靳家的勢力範圍,對此並不瞭解,不過也猜得出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地方,嗓音低下幾度,“他去做什麼?”
對面的應答清晰許多,聽上去是踏入密閉空間,將嘈雜擋在外面,“鄭少爺來寂夜調查森姐、不,邵森的事。”
寂夜,聽名字也該知道是尋求快慰的放浪場所,靳言眯起眼睛,手不可控地蜷起捏緊。
邵森,鄭楊在畢業後涉入靳家勢力對外的化名。她將手機丟開,在心裡一遍遍勾勒這代表兩個身份的同一個人的稱謂,酸脹漫過心間。
邵森,鄭楊,無論她是什麼身份,都記著自己是鄭家人,記著她的仇她的恨……
一筆一劃裡,無關她靳言,哪怕分毫。
那頭,置身酒吧空蕩包廂的二龍,對著黑掉的螢幕一頭霧水,為難之際,有條簡訊提示點亮眼前,閱過,回了訊息,退出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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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鏗鏘有力的進行曲驀地震碎安寧。
雲禕扯過鍾鑫推出病房。鍾鑫反而將她一併拉出去,直到走廊盡頭才收手,向她展示手機,“是鄭帆。”
“快接。”
接聽來電,調低聲音,橫在耳邊,兩個人湊近豎起耳朵聽。
電話那頭響徹嘈雜,重金屬低音、嘶嚎聲、笑罵聲、玻璃撞擊聲不絕於耳。
唯獨沒有當事人的回話。
鍾鑫焦躁地結束通話電話,來回踱步兩圈,拔腿就要走。
雲禕拽住了她,“全城那麼多酒吧慢搖吧,你去哪找!”
鍾鑫抽手,“那也不能幹等著!今天小林休班……我試試把不當班的兄弟都叫上,調監控,分頭找!”
兩人僵持不下時,清脆的短鈴聲來摻一腳。
鍾鑫將手機舉起來看,進來條簡訊,戳開看,是鄭帆發來的位置。
寂夜酒吧。
給雲禕看過訊息,拔腿飛奔。
雲禕壓住忐忑,狀似輕鬆返回病房,推開房門,見鄭楊撐著床欄要起身,小跑過去,手撘在她背後托住她,輕聲問,“怎麼了?”
不過一會兒,鄭楊背後汗溼一片,她的笑還掛著,嗓音低啞,雲禕聽來,比方才話筒傳出的喑啞低音沒差多少:“熱得難受,想起來。”
雲禕扶鄭楊坐起,見前後沒有合適的靠枕,她搖下床側圍欄,坐到鄭楊身後作為支撐,半天,除了減緩的心跳,不聞其它,雲禕估摸著她的想法,又問,“能下地嗎?我們走走?”
鄭楊不回話,右手伸出去摸床沿,略過雲禕,固執著自己動手,找鞋下地都靠自己摸索。
雲禕眼眶一熱,在鄭楊脫離床面雙腿打顫的那刻攬住她。
腿顫抖著使不上力,鄭楊不再推拒,手反扣雲禕的腕,小步向前走。
每一步都是陌生的,來路去處全不可見,腳下好似陷入沼澤,軟綿綿的提不起力氣。
強勢的消毒水味撲鼻而來,好在,身邊還有一縷薰衣草。她還有方向,有依靠。
手扶上尖銳的牆角,鼻息間的薄荷香越來越淡,鄭楊偏頭來問:“三姐,小六呢?”
“剛才那通電話叫她走了,你們邢隊的。”雲禕將醞釀好的理由說給她。
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