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下的人,能這樣淺淺期待、遙遙相望,已是她靳言幸甚。
“她今天有出來麼?”靳言回頭,輕輕地問。
總覺得大小姐今天不太一樣……阿三忙不迭點頭,回憶道:“還是上午,她和那位梳辮子的女孩在走廊來回走過幾圈……之後,她匆忙返回了……”
“一個人?”靳言耐不住打斷道。
“是,她自己,她還鎖上了門。後來,之前那個女孩帶著另外仨女生去病房,有兩個,之前在酒吧見過,還有一個挽著頭髮的女孩。”
是程歆……靳言抿緊了唇急等他下文。
阿三跟靳天跟得久,讀人臉色的能力稍稍具備,之後回話更謹慎了,“門起初沒開。林醫生的、前女友還去找了他,拿了鑰匙,還是沒開,估計是裡面人阻止的。”
“什麼時候開的?”壓低的聲音隱著薄怒,飄蕩在旁的水汽分子隨之戰慄。
頂著高壓瞥她一眼,阿三大約說個時間段:“下午。”
雙拳斂起,憤憤撞開他,直撲向外。
混沌糅雜多種情緒,在腦海裡激盪。漸漸地,萌生一個念頭——將話和她說清楚,從今以後,各不相欠。
阿三揉著手臂,扯過椅子正要坐下,抬眼看見走廊裡大步流星的男人,警覺地追出門。
鄭帆風風火火進門,隨之湧入的氣息被烘乾、十足悶熱。
長手一揮,原本捏在他手裡的變形的濡溼的影印紙輕飄飄地散在床前,怒道:“麻煩你給我解釋解釋!”
在場的人愣怔相對,疑惑的眼飄移在無形對峙的這對兒姐弟身上。
“怎麼了?”雲禕上前,攔在他面前。
鍾鑫彎腰撿起、被門窗對流鼓吹的風送到腳下的紙,是法醫的檢驗報告。專業性的分析她看不懂,略過看末尾的結論,神色驚變——
由寒某被害時身著的外衣有磨損痕跡,其上發現有尼龍纖維。
報告給出了衣服磨損嚴重的部位——兩隻衣袖下半截。
“怎麼了?”鍾鑫的臉色惹人心慌,杜清湊到她身邊去看。
“寒某……”
床上的人依靠在床頭僵坐片刻,不知不覺,攥住右手。
程歆瞧她一眼,隱隱覺得她有事瞞著她們,起身,急問鍾鑫:“小六,到底怎麼了!”
杜清還往跟前湊,鍾鑫將報告塞給她,冷冷地答,似是宣判:“寒某不是自殺。”
試問,雙臂被反綁,如何持槍自殺?
雲禕轉而看站在床尾的鄭帆,見他眼也不眨地怒視前方,轉念,心墜入崖底。
那樁案子,與鄭楊並無完全乾系,甚至,她從頭到尾沒到庭前參與過,即便是另有隱情,這姐弟倆犯不上如今相對……難不成、?
“是。”床上的人輕輕啟齒,淡漠直面他,“還要我解釋什麼……有話儘管說,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想再回憶這件事。”
寒意呼嘯,侵入肌理。靳言踉踉蹌蹌趕到門口,定在門邊,垂眼望著大敞的門透出的白光,忐忑而畏懼涉足其下。
沉默忽而逃散,門內一聲高喝。她詫異地向裡望去,見是鄭帆站在床尾,反常地發怒。
原本的詫異心情在聽清他的質問後陡然轉變——
他大聲質問:“你為什麼要動手!他們黑吃黑搶地盤礙著你了?!”
房間裡,神情不一的人齊刷刷將目光轉移到床頭那人,屏息聽她應答。
鄭楊只是憑聲源仰頭相對,淡淡地回:“那時候我還有執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