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暑假,有一個西部山區支教的活動,是學校舉辦的,我強行地拉著了他一起參加。他表現得意興闌珊,可就是拗不過我,才唯有答應前行。我們一起去了大西北,在十幾天的支教活動後,我又拉著他和他二人世界一起去旅行,我們去了“沙湖”。
沙湖坐落在寧夏,地處石嘴山市,是中國的一大奇觀。它是自然形成的,一邊是沙,一邊是湖,沙丘剛剛好接連著湖泊。正常來說,沙漠是不應該有水源的,所以,是一種地理奇象。
沙湖真的很美,沙山有古西夏的大漠風情,党項族人的強盛國家。賀蘭山,西夏陵。黃河九曲百害,唯富一套,河套是塞上江南,是塞北最繁華的地方。湖水蒼茫,連線著天空。白色的,藍色的。煙波盪漾。奇景,景景都能夠洗滌人的心靈。我牽著他的手,步過了沙湖的每一個角落。我們走在沙湖的湖畔上。
沙湖最美的地方,莫過於湖畔處的蘆葦。麥色的大長禾草,在風中搖曳。映著水波,寧靜地擺動。從湖邊走過,每一眼所見,盡是一連串搖動著的蘆葦。背景是淡藍色的湖水和天空。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聽是聽得多了,今天才知道,原來竟是這麼一番景象。
我帶了一支紫竹洞簫過來。作為一個“文青” ,會一項中樂是少不免的。小時候大夥兒都被家長安排去學西樂(而且,全是古典樂器。),只有我一個人去學中樂。我十二歲就喜歡吹簫。笛輕快抑揚,簫沉穩哀傷。我拿了那支洞簫出來,坐在沙湖畔吹奏了起來。吹的是《陽關三疊》。
《陽關三疊》,這首象徵送別的名曲,猶如在形容著我和汪端陽今天的關係。簫聲,那麼哀怨,那麼悠揚。還記得,上中學時學的那篇課文,《再別康橋》,“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原來,徐志摩說的是真的。當人面對著分別,聽到簫聲的時候,真的是心痛得彷彿能夠泣出血來。
我在用這一笛簫聲,祭奠著我和汪端陽這份最後的戀人關係的情誼。
☆、
升上大四之後,汪端陽就徹底地冷落我了。與其說,我們是男女朋友,不如說,我是他在空閒的時候才找的一個後備型陪伴工具。也就是所謂的“攝期” 。我只是被他用來“攝時間” 的。無聊的時候就找我,不無聊的時候就進行自己的節目,理都不理我。
而我,則還在自欺欺人,欺騙自己這叫“談戀愛” ,我是他的情人。明明就不是鍾無豔,也不是夏迎春。既得不到他的敬重,亦得不到他的寵愛。每天每夜我都在降格。降低自我的尊嚴,消磨自己的自尊,去等待他的電話,去迎合他的時間。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傻,但我知道,我絕對不可以失去他,我的生活裡不能沒有他,絕對不可以。
哪怕是委屈我自己。
我時常去向風凜涼訴苦,他總是會貼心地安慰我,給我溫暖,給我前進的力量。他就像是一個守護天使一樣,永遠在身邊守護著我。穿著黑色長袍的,清瘦的男孩子,什麼都不說,就已經令人感到安心和被照顧到。他是我需要的依靠,是我這艘船所停泊的港灣。我真的很感激他。
我覺得自己很卑劣,把人家當成是我的情緒垃圾筒。我問他:“我會很打擾你嗎?耽誤了你這麼多的時間。”他微笑著,冷淡對我說:“不要緊。你想的話,我的時間可以全部都給你。”
“我永遠都會陪著你的。”
半年後,我最擔憂的那一天終究是來到了。
——汪端陽向我提出了分手。
那是大四的下半年,汪端陽考完研究生的時候。考完試之後,他去了一個公司單位做畢業實習,沒多久,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般,性情大變,癲癲喪喪。他經常嘻嘻哈哈地笑,輕佻快樂,掛著傻乎乎的笑臉。很假,笑得很假。假得不能再假。我認識了他這麼久,我們談了戀愛兩年,我都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笑到,好像快要哭出來一樣。
那一天,汪端陽走到我面前,平靜地對我道:“鶯丹,我們分手吧。”
我顫抖著問他:“……為什麼?”
“我想,我有了愛的人了。” 他平和地對我道,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
我問道:“那個人是誰?”
“她叫黃莉莉,是我實習單位的同事。”提到黃莉莉時,他的語氣明顯地有了一些變化。
我說:“那這兩年裡,你和我在一起,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隨便地走了幾步,眼睛沒有看我,在看著虛無的空氣。“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