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德拉西之弓對你的要求?”她輕喘著,重複了一遍。
“是。”他眸光暗了下來,如同一片黑夜:“我拿起那把弓時答應過它,只要能重鑄這個世界,我願意滿足它的一切要求。為此,我已經捨棄了我的父母。只要能將奪走我弟弟與無數孩童性命的那一族從帝國的徒弟上拔除,我便可以解開這個詛咒。”
陡然間,安妮維特說過的話便在戴婭腦海中響起。
——加爾納在破曉時分回來了。他把熟睡中的父母殺死了。
“那是……弓讓你去做的事情。”
“是。”
“你必須要殺死的那一族……”
“前王室,舍恩家族。”
他的女主人眼眸微顫,手掌輕柔地撫上了他的面孔,流連不去。這難得的溫柔,讓弗緹斯默然收聲。接著,她便在他的眉宇間留下幾個親暱輾轉的吻,最後那吻落到了他的嘴唇上,輕飄飄的,像是一滴水落在葉片上。
“……你知道我從前的姓氏是什麼嗎?”
“我知道你以國和神明為姓。”
“不。”她輕輕地呵了一口氣,用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嘴角,說:“我從前的姓氏……就是舍恩。在送入神殿之前,我已經是……這個帝國最為尊貴的女人了。”
她的吻溫柔輕軟,帶著淡淡的挑逗。
弗緹斯的面孔陡然呈現出一片漠然。
他的手臂無意識地縮緊,將懷中的女人勒的死緊,彷彿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體之中。許久之後,他才緊皺眉頭開口。
“……怎麼辦,我不想靠著自己的右手過一輩子,那太殘忍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言不合就親親
腦回路清奇弗汪汪
☆、 030
戴婭語氣輕飄飄的,輕鬆地丟下了一個可怕的炸彈。
弗緹斯·加爾納對著伊德拉西之弓許下過誓言, 會將舊王室的族人斬除殆盡。在那一天來臨之前, 他的詛咒都不會解開, 每逢拉弓, 他便化為一團白骨。
而現在, 他的女主人告知他,她從前的舊姓便是王室的“舍恩”。
弗緹斯·加爾納黑色的眼眸微微一暗。
他似乎根本沒考慮過“殺死戴婭”這個可能性,思緒自動跳轉到了“不能解開詛咒該怎麼辦”這個分支上, 並且延伸出很多奇妙的想法。
“沒想到我的未婚妻竟然是一位公主或者王爵嗎?”他喃喃自語:“真是不可思議。”
戴婭從他的懷裡掙了出來, 毫不留情地用腳踹了他兩下。她的鞋底帶跟, 被她踹上一腳的滋味顯然不好受。
“我什麼時候同意你死乞白賴、赤貧庸俗的求婚了?!”她提著裙角, 又將腳狠狠地朝他的腰上踹去:“就憑你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還妄想娶我嗎?!”
弗緹斯捉住了她的腳踝,捏緊了不讓她多動彈一分:“可是您親吻我的時候又那麼享受, 我實在想不到,那些溫柔的親吻竟然是‘拒絕’的意思。”
戴婭氣惱地說:“好了, 現在你可以放棄這個念頭了。快去拿你的劍和弓, 好把我殺死在這裡,解開你身上的詛咒。”
她的憤怒一向來得快又去得快, 像是毫無規律的漲退潮, 弗緹斯早就對此習慣了。他鬆開了女主人可愛的腳踝, 說:“你讓我殺死自己的未婚妻?”
“我說過了吧,我沒有答應你的求婚——”她的聲音尖了起來。
像是不滿足自己的宣告,她美豔的面龐染上一層扭曲的薄怒。她如同遷怒一般, 胡亂地抓起四下一切可以抓到的東西,朝他身上丟去。
枕頭、大衣、壁鐘、飾品、墨水……摔得四處都是,地上一片狼狽。墨水瓶被打破了,黑色的墨水染在厚重的地毯上,變成一大塊斑駁的汙漬。
她終於累了,停下了手,纖細的五指抓著手裡殘存的一枚胸針,口中喃喃道:“我的家族怎麼了嗎?!擁有‘舍恩’這個姓氏的人,都是帝國之中最為高貴的人,他們的血脈中流動的血液,不是你這樣低賤的奴隸可以比擬的。”
弗緹斯的額頭被砸出了一小道傷口,一行熱燙血珠滾落到了他的眼角。他闔上眼,說:“我猜,你過去一定是被父兄保護在深閨裡,不知道你的族人們曾犯下過怎樣的惡行。”
戴婭噎住了。
確實,在父親死去、王位更迭之前,她一直都活在兄長的羽翼下,從未踏出過王城和神學院。
“他們,”她的眼睫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