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婭的眉宇間滿是寒霜之色。
“你住口,你這個愚蠢無知、滿口謊言的平民。”她低低地訓斥道:“你竟敢將這等罪名加到前王室身上。”
戴婭這樣說著,手卻攥成了拳頭。
對從前的家族的高傲,讓她無法接受這些說辭,只認為她在欺騙自己。即使如此,她那不夠堅定的、脆弱的、懦弱的心,卻依舊發生了動搖。
安妮維特的身子有些不穩了,她被酒精催著,搖搖晃晃地轉了兩圈,隨即沿著牆壁滑了下去,跌坐在牆角,不多時便打起了酒酣,時不時還喃呢一聲“加爾納”。
戴婭一向厭惡毫無禮儀的人,她嫌惡地退開數步。這是一條雜亂的小巷,藏在不起眼的城市一角。她倒退著,後背卻不經意地撞到了一個堅實的胸膛。戴婭陡然回過頭去,卻看到了弗緹斯的面孔。
“你怎麼在這裡?”
“我跟著你來的。”他回答。
戴婭的眼簾輕翕,面上神色複雜。而她面前的男人,則伸出雙臂環住了她,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我說了,這些事情和你無關,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的肩膀極為寬厚,胸膛滿是足夠供她汲取的熱度。
戴婭的身體微微一顫。
許久後,她凜然睜開雙眸,冷冷地說:“弗緹斯,那個女人做夢都還在唸著你的名字,你真的不打算處理一下嗎?還有那封信——我可不會輕易相信‘你不會寫字’這樣的藉口,你最好做出讓我滿意的處理來。”
她不再提起舊王室的事情,和往常一樣開始為著小事斤斤計較,這讓弗緹斯鬆了口氣。
他放開戴婭,走到昏睡不止的安妮維特面前,彎下腰去。他本想拍一拍她的腦袋,又唯恐這樣的肢體接觸惹怒了自己的女主人,於是他便漠然地喊了幾聲她的名字,將她從酒後正酣的夢境中喚醒。
安妮模模糊糊地醒來,看到面前的男人,喃喃地說著夢囈一般的言辭:“……加……加爾納……真的是加爾納……嗎?”
原本昏沉的睡意一掃而空,她那被酒所燻紅的面頰,露出了燻然的喜色。
“安妮維特,那封信在哪裡?”弗緹斯直起身體,直接發問。
“信……?”安妮迷迷糊糊地,意識還不太清明。她接觸到面前男人有些陰沉可怖的神色,悚然一驚,立刻哆哆嗦嗦地把那封多年貼身珍藏的信取了出來,雙手遞上。
弗緹斯接過那封信,開啟匆匆掃了一眼,便放回了她的手裡。
“這封信確實是加爾納寫的。”他朝小巷外走去,腳步停在了女主人的身旁,語氣極為寡淡:“不過不是我,而是我的父親,克勞斯·加爾納,你願意嫁給他,我很高興。身在死之國的他,必然也會為有了新妻子而感到喜悅。”
安妮維特喜悅的面色,凝在了面頰上。
作者有話要說:弗汪汪:不是,我沒有,沒,不是我jpg
☆、 031
若要問解除詛咒的方法,那應該沒人比阿芙莉亞·斯賓塞更清楚了。當初弗緹斯出現在她面前時, 正是她指引弗緹斯取出了伊德拉西之弓, 並與之立下了誓約。
但是, 戴婭和弗緹斯都清楚, 阿芙莉亞並不是一個善良溫柔的人。這個世界上是否存在另外一種解開詛咒的方法尚且是個問題, 就算阿芙莉亞知道,她也必定不會乖乖說出來。不索要些什麼,不經歷一番戲耍玩弄, 她絕不會誠實地將方法告知弗緹斯。
當兩個人找到阿芙莉亞時, 溫柔雍容的魔女正用銀茶勺調製著紅茶。她的對面坐著辛克萊——這傢伙顯然已經淪陷了, 在看書的空隙裡, 時不時抬頭偷偷看阿芙莉亞一眼。每當白色的方糖“噗通”一聲落入紅茶中時, 辛克萊便會不自在地調整一下姿勢,以掩蓋耳尖上的微紅。
“阿芙莉亞。”弗緹斯靠在門框上, 打破了這一室的寧靜:“我有些事兒要找你。”
“就不能等一等嗎?”阿芙莉亞攪著銀勺,聲音溫婉。
“不行。”弗緹斯說:“你要不過來, 我就把你家那個在籠子裡亂蹦的小寵物拎過來。”
他說的是那個可憐的矮人。
要是那嘰嘰喳喳成天宣告愛的誓言的矮人來了這裡, 阿芙莉亞可就得不到清淨了。
這句威脅十分有效,阿芙莉亞立刻放下了茶勺, 提起裙襬, 對辛克萊致歉。
“失陪了。”
“是我打攪了才對, 斯賓塞夫人。”辛克萊立刻放下了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