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與他的孩子們享用完下午茶,便決定回到王宮中去。他即將離開時,愉悅地扭過身來,對那跪在地上的男孩說道:“海穆拉,你要跪在這裡整整一個晚上,直到你變為聽話的孩子為止。”
戴婭去而復返,在名叫海穆拉的男孩面前蹲下了。
“你叫海穆拉嗎?”她歪過頭,抱著自己的膝蓋,笑了起來。
男孩並沒有回答他。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惹怒了父王,但是一直跪在這兒,是會餓壞的。”
年幼的戴婭並沒有因為他的高傲而感到被冒犯,她一向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孩。她在自己的小口袋中摸索了一陣,抓出了一塊長條形的糖果。
“這是我最喜歡吃的甜食,我可以將它分一半給你。非常好吃喲。”她甜甜地笑了起來,用細嫩的小手吃力地將其掰為兩半,把其中的一半遞給了藍眸的男孩:“一半歸你,一半歸我。”
“戴婭?”
“戴婭?”
並非海穆拉的呼喚聲,讓戴婭回了神。她發現,面前的弗緹斯竟然已經冒犯地直呼了無數聲她的名諱,於是她毫不猶豫地將一個巴掌摔到了他的面孔上。
“是誰允許你直呼主人的名諱的?”她怒問。
“那我以後在床上也不能喊你的名字嗎?”弗緹斯問。
“等你有機會那樣做再說吧!”她輕蔑地笑了一聲,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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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證城市的防禦設施,士兵們扛來了石材,將城牆修復重築。主持這一切的是辛克萊,而在一旁為她出謀劃策的卻是阿芙莉亞。他對她的信任,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超過了對其他一起奮鬥的兄弟友人。
在辛克萊看來,阿芙莉亞·斯賓塞是一個極有素養的貴婦人,她雖然是貴族的遺孀,卻擁有開闊的眼界,並沒有為貴族狹隘的階層觀念所禁錮。她可以理解他的心願,替他勾畫藍圖,而那溫柔的談吐與優雅的儀態,都讓人如沐春風。
他從不覺得阿芙莉亞·斯賓塞接近自己是為了圖謀什麼——畢竟,和阿芙莉亞的身份相比,他什麼都不算。除了一顆聰慧的大腦、一雙能寫出清秀字跡的手,還有那被人所喜愛的快樂笑容外,他沒有任何足以傍身的財寶。
不知不覺,辛克萊便和她走的近了一些。
可是,每每看到他們二人走的近一些,女神官便會用若有所思的嘲諷眼神望向他,這讓辛克萊如坐針氈。只可惜,他無法區分戴婭的意思,因為她總是用高傲又譏諷的神態打量著所有人。
“辛克萊,我記得你十分厭惡與魔鬼有染的一切,包括與你生死與共,救過你數次的弗緹斯·加爾納,”戴婭問他:“你為什麼會如此堅決?”
辛克萊正在更換手臂上的繃帶,他聽到女神官的問話,便露出沉思的神態來。
“神官閣下,棲身於光明之神庇佑下的你未曾見過魔鬼的兇惡,自然無法理解我為何對其如此憎惡。”辛克萊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卻有著一分艱澀:“我年幼的時候,在我生活著的鎮上目睹過一樁慘案。女人被魔女所附身,變得瘋瘋癲癲,殺死了自己襁褓之中的孩子,取下他們的骨頭研成粉末使自己永葆青春。這樣的惡行,也只有魔鬼能夠做出。”
“瘋瘋癲癲?”戴婭輕笑:“你怎麼斷定不是疾病導致的,而一定是所謂魔鬼的附身呢?”
“這是那個女人自己的說辭。在忽然瘋癲後,偶爾恢復了清醒,接著便宣稱自己被魔女所附身——”辛克萊的面孔上浮現出了厭惡之色:“玩弄人的性命,難道不正是魔鬼的嗜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