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看,能把你折騰出來的大洞也看的一清二楚。”戴婭指著被破開了的城牆。
“你怎麼確定那是我乾的?”弗緹斯說。
“除了你,還會有誰那樣幹?”她嗤之以鼻。
“……好吧,就是我做的。”弗緹斯說。
他望著身側的女人,覺得她發頂上壓著的深紅色寶石好看極了,顏色像是火焰染就,於是他便伸手去摸她的長髮。當他的手伸到一半時,又改為捧住她的面頰,吻了一下她的面孔。
“要是能在這裡……”他輕笑著,用牙齒輕輕地碰著她柔軟的唇角:“當著神明的面,和你做一次的話,那一定感覺很好。”
戴婭的眼眸微微一動,眼角的餘光瞥到了身後高大肅穆的神像,她不由推開弗緹斯,嗤笑了一聲:“你也只敢嘴上這樣說說而已,真的要你碰我,你可是一點都不敢。”
說著,她摟住了男人的脖頸,在他的嘴唇上印上了一個吻。
弗緹斯的手動了起來,撫過她黑色的長髮,落在她細軟的腰上,輕輕地將她勒入自己的懷中。輾轉而親暱的吻,讓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戴婭深綠色的眸中,漸漸染上了水霧一般的神采。
黃昏的風穿拂而過,鼓起了她白色的衣角。
“……戴婭……”他摟緊了女主人的身體,黑色的眼眸微微地亮了起來:“你想要我嗎?”
戴婭推開了他,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微惱著說:“你閉嘴,什麼時候可以輪到下賤的奴僕來問我這種問題了?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本分?”
她就算是惱怒的模樣,也是十分好看的。
他露出了輕微的笑意,捉起她的手掌,說:“是,我已經忘了自己的本分了。我這樣下賤的奴隸,你的僕人,被救下的死囚,現在卻在幻想著娶你為妻,讓你給我生幾個孩子。”
他每說一句話,戴婭的面色便更羞惱一分。
她狠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掌,冷厲地說道:“你要是再說這樣的夢話,我就把你從這兒踹下去。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和你有著雲泥之別,你為什麼還會產生這種不切合實際的幻想?”
他認真地注視著戴婭的臉,說:“那等我進到王宮裡,坐到王座之上呢?”
戴婭的面龐徹底冷了下來。
“那是不可能的。”她垂下手臂,眸光微暗:“你絕不可能坐到那張王座上。”
“對世事太過斷定可不是好事。”弗緹斯颳了一下她的面孔。
戴婭眸光微轉,望向了城內的風光。奧姆尼珀登閃爍的燈火,縮小倒影於她榛綠色的眸中,化為一片渺小微縮的星海。
海穆拉不僅僅是國王,更是一位光明之神的使者,擁有他人望塵莫及的神之力。
至今,戴婭仍可以記得第一次見到海穆拉時的場景。
她被兄長牽著,穿過潔白的長廊。屋頂垂下碧綠豐茂的葉片,長凳上攀爬著盛開的牽牛花。湖岸邊擺放著一張圓桌,鋪曳著酒紅色的桌布。
四十餘歲的國王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朝他們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坐下吧,天氣很好,適合來一杯紅茶。”
他眼角因為滄桑年歲而鋪展開的皺紋,透著溫柔的和藹。
國王陛下身後的女官提著一隻籠子,那籠中有一隻金絲雀,正上下跳躍著,漆黑的眼珠不時轉動著,翅膀拍打發出撲稜響聲。
年幼的戴婭和兄長坐下,這才發現桌邊還跪著一個男孩。
那是一個極為漂亮的男孩兒,五官精緻俊秀,眼眸比面前的湖泊還要湛藍明晰。淡金色的短髮,如同灑落了淡淡的陽光。
年輕的王儲盯著男孩,微微長大了嘴,有些擔憂地說:“父王,他是……”
“紅茶的味道如何?”國王陛下用溫柔的話語打斷了他的問題。
“……很好。”王儲低頭,乖順地回答。
年幼的戴婭扭過頭去,目光落在男孩身上。
男孩面無表情地跪在桌旁,矮矮的身影被高桌檔去。他似乎絲毫不介意這幅狼狽的神態被面前的權貴們目睹,脊背筆挺,一如眼前無物。然而,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深處,卻有著與年紀不符的壓抑。
戴婭歪過頭,覺得他一定是個很倒黴的人。
惹怒了父王的人,從來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女官手中的籠子裡,金絲雀跳累了,便在飾有玉石的橫杆上停下歇息,黑曜石一樣的眼睛一眨一眨,像是在窺伺著天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