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之中的身影消失又出現,烏鴉的黑色羽毛紛紛揚揚地灑落下。黑色的月亮與紅色的天空始終盤旋不去,星辰以極快的速度西升東落。
花時倒退一步,微微喘了口氣。
兩人憑藉瞳力彼此施展幻術,互相摧磨著對方的精神。原本以為憑藉她的幻術,應該可以毫無阻礙地問出自己所想要的答案,熟料對方的幻術也不在她之下。
兩人年齡相當,可是能力卻依然有著高下。
好像從來都是如此……
就算是同年入學,他也一直比自己優秀,如今也是。
花時察覺到視野一暗,意識到剩餘的力量已經不足以支撐自己繼續毫無限度地使用瞳力了,開始在心底暗自思索下一步的對策。
宇智波鼬的幻術漸漸佔據了上風,幻術世界的她被束縛於沒頂的冰冷湖水之中,口鼻內充斥著水分,呼吸漸漸變得艱難起來。她想要扼住自己的喉嚨,甚至有了結束這一切痛苦折磨的想法。
現實中的她漸漸抬起了自己的手,向脖頸間探去。
有人驟然伸出了手,阻礙了她的動作。
“啪”的一聲輕響,打破了絕對的寂靜,也將她從環境的束縛之中解脫而出。像是在絕地山顛命懸一線時,伸出了自己拯救的手,像是在昏黑一片近乎窒息的時刻,給予足以活命的氧氣。
“不要太過分了。宇智波鼬”
斑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腕,將她高高懸起的手臂緩緩放下,卻並沒有鬆開。他的視線從花時的身上移到了宇智波鼬的身上,紅色的眼眸微微半合。
宇智波鼬沒有做聲,他眼眸中的萬花筒圖案漸漸消退,變為普通的黑色三勾玉,再隨同紅色一起隱退,一切都歸為了一片深沉的黑色。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個旁觀者,熟視無睹地看著她面孔上些微的驚悸。
“從前的她已經被你殺死了。”宇智波斑說:“她是我救下的,所以,她的命也是屬於我的。”
·話語
伴隨著他的話語到來的,還有凝重的沉默。沒有人動或者出聲,就連吹拂的風也停了下來。
宇智波鼬斜著擱置於衣襟之中的右手微微一動,這細微的動作讓花時一驚,強行提起了戒備。可是對方卻也只是將手簡單地一動,僅此而已。
與宇智波鼬用幻術彼此試探交戰是一件耗費心神的事情,她不確定如果再次和他交手,自己是否有勝算。而且宇智波斑明顯也不會放任她任意妄為——至少她不能損害到他所需求的那雙眼睛。
花時看著鼬沒有表情的冷漠面孔,問道:“……那麼,我再問你一次。”
“止水去了哪裡?”
宇智波鼬的眼簾微微下垂,他的回答一如既往:“我不知道。”
顯然,他不會再給予其他答案。
花時的心裡除了漫無邊際的茫然,還有一絲慶幸。既然是“不知道”的話,那就意味著,一切都還有可能。……也許,止水真的還在哪一個角落活著吧?也許,他假借於其他人的身份活著眼睛,在暗處一直看著自己,並且為之自責不已吧?
即使止水並沒有那樣做的理由,她還是如此安慰著自己。
“看著這緊張的氣氛。”有一個悠閒的聲音不合時宜地插入了進來,伴隨著慢吞吞的腳步聲:“我還以為鼬先生又遇到什麼麻煩了,看起來……鼬先生的仇家比我還要多一些呢。”
長相奇異的高大男人穿過了石柱,走到了幾人的身旁,說道:“你們似乎談得相當不愉快啊。”
“並沒有什麼可以談的。”宇智波鼬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他的語調也如同之前一樣,平緩沒有起伏:“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那我對你唯一的忠告就是剛才所說的……盡力苟活,然後,如你所想的,來找我復仇。”
這樣的話語,似乎已經在無形中將兩人的界限徹底劃清。從前在一起長大的時光和情誼,在這一刻全部湮滅消失,化為烏有。彼此之間的關係,只剩下了“仇人”這一個唯一的選項。
不知怎的,她很想發出一聲嘆息,卻又不知這樣的嘆息為何而起。
在跟隨斑的兩年間,她無法原諒宇智波鼬的所作所為,卻並不想復仇,因為她深信對方是出於大義而選擇做下了這樣的事情,他揹負的痛苦遠比自己強烈。這樣的折磨,會伴隨他的一生,直到死為止。死亡,遠比生存於譴責與痛苦之中輕鬆。
而如今,她又不知道該相信誰的話語。
如果鼬所說的是真的,那麼她應該去復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