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線,在蕭武川的補藥中添了幾味毒,令蕭武川的身子一日弱愈一日。只要蕭武川始終是那般臥病在床的病弱模樣,她便不必憂心有人自她手上奪走皇后之位。
可如今,毫州王坐不住了,竟是要蕭武川先禪位於毫州王,再令蕭武川斃命。
如此一來,她又何去何從?!
她必然不再是皇后,興許還會陪著蕭武川一道死!
她費盡心思與一眾姐妹爭奪,才得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嫁入太延為後;她熬死了房太后與梁貴妃,趕走了謝如鶯等妖妃,又令攝政王妃不得不返回競陵去。如此艱難,好不容易才坐上了如今的位置,又豈能輕易拱手交出去?
“皇后娘娘,信口拈來的話,誰都會說。”姜靈洲卻不緊不慢,“陛下是個有主意的人,若是他不願禪位,天下又有誰能迫他?”
陸皇后面有怒意,質問道:“競陵王妃莫非是要眼睜睜看著這天下易主麼?”
“那倒不至於。”姜靈洲抬了眸,悠然道,“只不過,皇后娘娘若誠心要與競陵王府和解,總得有些誠意罷。”
陸皇后的手絞緊了廣袖。
“……本宮知道了。”陸皇后笑了笑,道,“那擅唱南調的班子已候著了,競陵王妃可得好好聽一聽才是。”
說罷,她便拍拍手,叫戲曲班子上來;婢女們又端了果品茶水來,往來身影如魚。一時間,原本落寞的宮廷又熱鬧了起來。
姜靈洲回府時,宋枕霞正在競陵王府前等著她。
“王妃,王爺想請你去個地方。”宋枕霞笑嘻嘻的,白淨的娃娃臉上透著促狹之意。
“去哪兒?”姜靈洲微奇,問道。
“王妃去了便知道。”宋枕霞答,“王爺說了,不用捎世子,只留兩個人便好。”
姜靈洲聽了,不由失笑。
他前一日對蕭逾璋還愛若珍寶,今天就嫌棄起蕭逾璋妨礙了二人世界了。
她跟著宋枕霞上了馬車,一路到了城外,登上一座小山,才見到蕭駿馳的身影。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分了,天邊懸著半輪臣日,烏金之色染遍層雲,似絲絲縷縷的黃綢紅緞在天地交接之處相繼鋪開,極是壯美。
傍晚時的風,吹的蕭駿馳衣襬獵獵作響。他聽見腳步聲,扭過頭來,道:“王妃來了?站這兒便是。”
“怎的?”姜靈洲走上前去,與他並肩而立,“今日忽然起了興致,要妾身來看這夕陽?”
“是。”蕭駿馳直直望著那輪漸沉紅日,眉目輪廓俱是染上了曖昧夕光,“只是想到日後會有些忙碌,怕是再沒有機會與王妃一道看這風花雪月,因而才特意喊王妃來一道賞這難得夕陽。”
“有什麼可難得的?若是想看,天天都能來。”姜靈洲不以為意。
“應當是抽不出身來的。”蕭駿馳側了頭,望向她,“王妃怕是還不知道吧?趙太醫與我說了,武川已不能生育,這輩子註定是無子嗣了。大哥留下來的皇位,終究得由兄弟來繼承。因而……”
頓了頓,他嘆一聲,道,“我與二哥,必然有一場死鬥。”
姜靈洲微愣,想到今日陸皇后在宮中所說的那些話,心底也知這是事實。她點點頭,道:“順其自然便是。”
“靈洲,聽聞你出生之時,春官替你佔了一道卦,說是‘南橘作枳、詩含神霧;鳳翼攀龍鱗、傳芳盡國風’。這一句‘鳳翼攀龍鱗’,令劉琮心心念念難以忘懷。……如今想來,興許還是一道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