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中將殿平維盛,在京都可是有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氣。他有個美號,喚作“櫻梅中將”——他在法皇殿下的生辰上,冠戴櫻枝與梅枝翩翩跳起了青海波舞;他起舞時那俊美如天神的儀姿,令全京都的女子都為之痴狂,因而贈與他“櫻梅中將”的美號。
平家子嗣眾多,平維盛不過是時子夫人諸多孫子、養孫中的一位。但維盛能在時子夫人面前如此得寵,恐怕便是因為這風雅溫柔的儀態吧。
明子受命教導阿定與小純的禮儀之後,更是看不慣她二人略帶小家子氣的模樣。在安排完了她們的住所後,明子便立即熱情滿滿地投入到改造兩個使女的任務中來。
一整個晚上,阿定與小純的房間裡,都回蕩著明子故作嚴肅的聲音。
“定!將腳步再縮小一些!把手指併攏!不許扯著袖口!”
“怎可以這樣粗魯地打呵欠,純!你的扇子呢?”
“畏畏縮縮的,像什麼樣子?你是平家的使女,你該有平家下侍的驕傲!”
“名字也不夠時髦,還是‘定子’順耳一些,顯得高貴。”
真不敢相信,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明子,在教訓人的時候竟然會有如此兇狠的一面。
阿定雖然在努力地學習了,可她那丹後與京都混雜著的口音,卻讓明子很不滿意。
“今天晚上,你就好好琢磨你的鄉下口音吧!”臨離開前,明子對阿定說,“既然會說京都話,何必操著你的丹後鄉下口音呢?”
阿定剛被教訓了一個晚上,立刻用所謂“貴族”的儀態,溫柔地嚮明子應了是。
說來她也有些哭笑不得——若非是去新選組的那次任務時,她終日與阿梅、小靜那群純正的京都人泡在一塊兒,她也不會學會京都話。沒料到前一次的任務經驗,竟然也派上了用場。
明子離去後,阿定就在房間裡琢磨著說話的方式。
明子說,夫人潛心向佛,阿定至少也要學會念佛。阿定認識的字少,只能讓小純念上一遍,再自己死記硬背那些拗口的句子。等到小純去睡了,她也一直在走廊上默默背念著。
屋島的夜晚格外冷,庭院中的樹木也透著一分凋枯之意,滿是清冷寂靜。阿定站在走廊上,一個人默唸著,睏意漸漸湧了上來。
因為睏意,她的身子微微一晃,險些摔倒在地。所幸,有人出現在她身前,接住了她的身體。
“為什麼這麼認真?”大俱利伽羅用手摟她的身體,蹙眉問著,語氣微惑,“雖然對你沒有興趣……可你這樣的認真,完全沒有必要吧。”
——何必對這次任務如此認真?
——所謂“任務”,不過是三日月拿來搪塞人的藉口罷了。
阿定跌入了他結實的懷裡,被他身體的溫度燙了一下,意識立刻清醒了。她立即退出身來,回答道:“這樣的機會很難得,我也想做個明子女官那樣優雅的人。”
說罷,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嘴角有了柔軟的笑:“三日月殿、加州大人他們,都是厲害的武士大人。我跟隨在他們身旁,卻總是表現得那麼粗野,實在是有些不襯。他們對我如此關照,我也應該為了大家更努力一些。”
她說這話時,眼角眉梢都在笑,似乎是想到了很令人歡喜的事情。可當她接觸到大俱利伽羅的視線,那笑容便瞬間消失了。她快速地低下了頭,並不敢直視他,一副微微膽怯的樣子。
不知怎的,這樣的反應,令大俱利伽羅的心底有些莫名煩躁。
——剛才,還因為三日月和加州清光而在溫柔地笑著,不是嗎?
——為什麼在看到他的一瞬,那種笑容就消失了?
雖然心底有些煩躁,可大俱利伽羅已習慣了獨自一人的感覺。他冷著臉,說道:“我對這種事沒有興趣,你不必告訴我。”
阿定垂了頭,說道:“是。……伽羅大人,也請早點休息吧。”
說罷,便要急著退走,免得敗壞了眼前這位大人的心情。
她走的匆匆,這般模樣,令大俱利伽羅攥緊了拳頭。
他本想就此離去,可亂騰四郎的忽然出現,卻令大俱利伽羅再度轉回了目光。
“主君很累吧?”亂藤四郎在阿定面前跳著,掂著腳,試圖替阿定擦拭不存在的汗水。他一副關切的模樣,很擔憂地說,“主君不能和我一起玩耍,現在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了……三日月殿為什麼要給主君這麼繁重的任務呢?”
阿定怕亂藤四郎一直跳的太辛苦,便很順從地彎下腰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