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高聳,百官靜默無聲,四下一時肅穆已極。
三躬罷,楚帝轉向洪武,道,“今日在神前獻舞者,並非永淳,乃是沈家的女兒。也不知道,天神會不會因此動怒?”說罷,便哈哈大笑。
洪武卻面色一改,抱拳鄭重答道:“回陛下,臣佔知天意,星顯不吉之兆,恐怕不宜獻舞於神前。”
楚帝眉心微蹙,道:“不吉之兆?怎麼說?”
“臣夜佔天象,恰好見得七政西出,東面迎歲,此乃不吉之象,恐怕春日便要有大災大疫發生;次之,則有兵禍之患。”洪武道。
楚帝深信洪武卜術,聽聞此言,急急問道:“兵禍之患為何意?”
洪武愈發意味深長,道:“臣昨夜得夢,上天說‘忍冬纏枝者乃凌雲之龍’。”
此言一出,楚帝大為驚駭,立即將目光投向了鎮南王陸顯仁,群臣亦靜默無聲,側目以對。
滿朝皆知,這鎮南王常穿刺纏枝忍冬並九折海波的衣衫;朝堂內外,僅此一人,不作他想。
楚帝想到前幾日於夢中所聽見的“南王出、北楚亡”,心底愈發警惕。
“陛下,要想這江山穩固,可萬萬不得掉以輕心啊!”洪武聲音鏗鏘,道。
雖洪武面上一副忠心耿耿模樣,心底卻盡是自己的算盤。他早已收了太子陸兆業的錢財,只等著在楚帝面前一通顛倒鬼話,挑起陛下對那鎮南王府的疑心。
“無……無稽之談!”雖心裡驚濤駭浪,楚帝卻強作鎮靜,笑道,“朕與鎮南王乃是手足兄弟,絕不會隨意狐疑他人!洪武,你若是胡說八道,想要汙衊鎮南王,朕就將你驅出天廟!”
話雖如此,可楚帝望向鎮南王的眼裡,到底有了一分猜忌。
鎮南王見眾人皆望向自己,惑道:“陛下,臣衣上這紋樣雖似忍冬,可卻並非忍冬吶。洪武口中的‘凌雲之龍’,興許另有其人。”
洪武冷笑道:“鎮南王衣上這不是忍冬,還能是何物?莫非我眼睛花了?”
鎮南王怒目瞪向洪武,一提衣襬,粗著嗓子,耿直道:“仔細瞧一瞧,我這衣服上繡的是纏枝蓮花,五個瓣兒。那忍冬撐死了也才四個瓣,與我又有何干系?”
眾人定睛一看,果真如是;洪武細細一數,果真也是如此。雖都是卷草似的紋路,可仔細一看,卻還是不同的花。此時此刻,洪武的臉上不由有些火辣辣的,他在心底開始怨恨那太子陸兆業張口就亂說,害的他也險些丟了臉面。
為了挽回顏面,洪武又道:“那興許這‘忍冬纏枝’另有他人也未可說。”
楚帝見狀,眉心疑意似乎有所舒緩。
鎮南王放下衣襬,一副若無其事模樣,手心卻出了一層涔涔冷汗。
今早出門前,兒子陸麒陽逼著他換了這身衣裳。鎮南王見這衣襬花紋與自己從前所穿相似,幾乎瞧不出任何不同來,便覺得是自家小兔崽子又在胡鬧,險些又要將陸麒陽揍一頓。
可如今一看,這身衣衫卻幾乎是救了自己一命!
想到陛下竟懷疑自己乃是那“凌雲之龍”,鎮南王心底一陣震動,竟有些許哀傷之意。
就在此時,立在後頭的柳貴妃只覺得自己被誰撞了一下,頭上的髮簪竟啪嗒掉落在地,裂成了兩半。
四下寂靜,這髮釵破裂之聲便極為刺耳,令楚帝陡然投來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