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訕訕,立刻提起了正事來,岔開她的注意力,“我此番回京,還要先去陛下面前稟報一聲才是。”
他去邊關之時,恰好是關外木金族作亂之時。從前木金族便常有入關搶掠燒殺之事,後來鎮南王諸軍關北,木金族便不敢再頻繁作亂,收斂了許多。陸麒陽接了父親衣缽,竟在三月內將木金族逼退至關後,絕患於關內,令北關百姓大加讚賞。
如今,他已不再是空有世子之銜的紈絝子弟了,而是掌有軍士、聲威新顯的左武衛將軍了。
陸麒陽要去見陸子響,而這位當今聖上頗有雅緻,下雪天不縮在宮室裡瑟瑟發抖,而是在亭中賞雪。接見陸麒陽時,亦在亭中。
沈蘭池恰好順道而來,行禮時抬眼一瞧,就看到陸麒陽身後還站著柳愈。天寒地凍,柳愈雖披了件裘皮大氅,可看著還是有些……讓人同情。
柳愈身子骨這麼弱,陸子響還扯著他賞雪,這怕不是要鬧出人命來。
但是,沈蘭池也只敢看一眼,不敢多望柳愈。
畢竟,理虧。
自家哥哥拐了人家精心教養的三小姐私奔了,全京城百姓都津津樂道這事兒。雖沈、柳二家都因為不肯成人之美而被文人痛批了一通,但柳家好像因為“以庶代嫡”這事兒被罵的更慘一些。
說實話,沈蘭池是不信柳愈會做出“以庶代嫡”這等事兒的。不如說,沈蘭池覺得柳愈看起來就像是不懂這些嫁娶之事的人,這種事兒應該是柳夫人的手筆。
“鎮南王世子回京了?”陸子響興致盎然,在小爐上熱了一壺茶,“朕也恰好有一件事,要與世子商議。你本是朕堂兄弟,坐下便是,安國公小姐也一道歇歇。”
陸子響即位後,便蓄起了須,看著老成了不少。此刻他屈尊降貴,親自煮茶,口中還笑道,“世子來的正好,朕這壺茶正要煮好了。一會兒,世子與柳卿各得一盞。”頓了頓,陸子響又憂慮道,“柳卿的身子弱,吃了茶便回去吧。朕與你所說之事,你且記得回去好好思忖一番。”
柳愈應了聲是。
待茶罷,柳愈便起了身離去。沈蘭池瞥他一眼,卻見他神色未改,見了沈蘭池,絲毫未有慍怒之情,與其他柳家人大為不同,這令沈蘭池有些驚奇。
“聽聞世子與安國公府的小姐定了親事?”陸子響道,“這本是一樁喜事,可朕卻不得不插上一腳了。”
“陛下此言何意?”陸麒陽道。
“這……”陸子響輕蹙眉,面上有著困擾之色,聲音漸低,“不瞞世子,我父皇尚在時,曾擬了一道諭旨,要替世子與夏家的小姐賜婚。聽聞早前那夏家早已自我父皇處得了口風,只等著將女兒嫁至鎮南王府了。朕也是近來才翻出這道旨意……”
沈蘭池聞言,心底輕嗤一聲。
陸麒陽一回京,就搬出賜婚這事來,還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什麼先帝聖旨?什麼夏家小姐?如今先帝都不在了,聖旨這種玩意兒,還不是憑陸子響信手捏來?
他自己不願擔這個拆了親事的罵名,就讓他爹來擔,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陛下的意思是?”陸麒陽頷首,問。
“雖是我父皇所擬,可聖旨到底是聖旨。”陸子響嘆道,“那夏家小姐已對世子情根深種,安國公府的小姐,便算是後來的了。”
——後來者,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