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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醫正不敢落後,連忙提了藥箱, 跟著自家陛下一路穿水上階,到了霍家的正廳。

霍青別迎出來, 帶著一群人迎接天駕。霍青別今日依舊穿的簡單,一件湖藍的袍子, 領口與袖上俱無什麼鑲飾,月綢的料子也有些陳舊了,渾似個家道中落的普通書生似的。但霍青別總有種特殊的氣度,叫人不敢輕易瞧輕了去。

李延棠提著溼噠噠的衣襬,從容道:“免禮。”

雖然他這句“免禮”說的雲淡風輕, 但被水浸溼的衣襬卻著實滑稽。那水裡有些汙泥,黏在明黃衣襬上,瞧著格外狼狽。但李延棠渾似沒發現似的, 依舊笑得月朗風清。

許多人都在狠狠憋著笑,生怕自己不小心在陛下面前笑了出來,惹來聖怒。

陛下就算再與自家老爺親近,那也是陛下啊!

於是,正廳裡一片詭異的寂靜。李延棠垂了眼眸,清雋俊秀的面龐神情如常,恍若無事發生,就像所有人都沒發現他衣襬上的汙泥。

大人能忍笑,小孩卻未必。霍辛瞧著李延棠溼噠噠的衣襬,還是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

“哈呃——”

霍辛笑了半個調子,就被溫嬤嬤急忙捂住了嘴。但是,這聲笑仍舊足夠響亮,足夠刺耳,足夠令李延棠波瀾不驚的面具裂開。

一旦有人開口笑了,江月心也忍不住,哈哈哈哈地指著李延棠開始笑了。

“哎喲,阿延,你絞下水……絞下水!哈哈哈哈……笑得我肚子疼……”江月心瞧著李延棠衣衫狼狽的樣子,卻笑得東倒西歪。哈哈哈的笑聲,迴盪在整個廳堂裡。溫嬤嬤等下僕皆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飛了眼色過來,小聲提醒道:“小郎將!這可是陛下吶!”

一群人裡,也只有霍青別面不改色,淡笑道:“陛下與小郎將感情甚篤。”

一句話,便輕易地解了圍。

待李延棠去換好了衣衫,霍青別又讓自家兒子出來拜見陛下,照例讓小兒子開口背詩。一句“疑似瑤臺鏡”背得搖頭晃腦,讓李延棠無聲地笑了起來。

“阿辛倒是頗有右相的風采。”李延棠讚道,“也不知阿辛記不記得朕了?當年,朕也是抱過阿辛的。”

待李延棠問完了話,霍辛便扭扭捏捏地蹭到溫嬤嬤身旁,仰頭問道:“溫嬤嬤,小郎將是不是要嫁給陛下呀?”

溫嬤嬤一張笑眯眯的臉很是和藹,她颳了下小少爺的鼻子,悄聲道:“是呀,少爺真聰明。以後小郎將從咱們霍家跨出去了,就要嫁進宮裡頭,做皇后娘娘了。”

霍辛聽了,卻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咬著嘴角不發一言。溫嬤嬤只當霍辛是難得見到陛下,怯了場,並不多話,只哄道:“少爺日後定然是要常見陛下的,還是多多習慣為好。”

說談了兩句,李延棠便讓楊醫正去江月心房裡,瞧一瞧她這腿傷如何。這楊醫正年紀一大把,鬍子花白,一雙眼卻是精光熠熠。他只瞧了江月心一眼,就道:“小郎將這筋骨傷的不重,養個兩三月,也就能好透了。”

江月心聞言,自是大喜。

楊醫正開了幾幅調養的方子,又叮囑她“不要動武太勤”、“不可碰酒”、“多食清淡”。江月心一水兒地點頭答應,神情欣喜。

待老醫正一隻瘦手捉著筆,在紙上寫完了字跡細瘦的藥方子,江月心又犯了難。她想到自己羞澀可憐的荷包,小心問道:“大夫,這……這診金,得要多少啊?”

說罷,又偷偷瞄了眼藥方子,看到上頭名貴的珍惜藥材和不要錢似地寫著,一顆心又小小地跳了一下。“我家……有些窮,可能抓不起這些藥……”江月心很忐忑。

楊醫正愣了下,連忙道:“小郎將,您乃是鳳凰之身,老朽怎敢收您的銀錢?”

“做皇后,難道就可以白要人看病嗎?”江月心搖頭,耿直道,“那是無論如何都不行的!”

老大夫險些被嗆住,連忙道:“老朽領著宮內的月銀,就是給小郎將這般的貴人排憂解難的。小郎將心性純樸,不必太過憂慮!”

江月心微怔。

——做皇后,還有這等好處嗎?

楊醫正瞧完了病,便踏出了天月居。李延棠在外頭候著,似個等待媳婦生娃、在產房外徘徊不止的爹似的。見楊醫正出來了,他便迎上去,仔細問了問。聽得江月心的身子並無大礙,養養就好,他便鬆了口氣。

宮內事務繁忙,李延棠不得久留,又問了幾句,便與江月心道別,說是要回宮去了。

“勿要喝酒。”他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