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月鬆開了拽著領口的手,猶豫了一會兒,遲疑著問道:“真的嗎?”
柱間點了點頭。
雨月理了理因為被手拽過而顯得有些凌亂髮皺的衣領,推了推柱間的胸膛,十分坦然地對他說道:“好了,那麼,你可以走了。”
柱間尚且沒有反應過來,雨月已經一路把他推出了數步。她踮著腳尖站在走廊上,筆直地伸著雙臂,努力試圖再把他推遠一點兒。如果不是因為只穿著襪子,她可能乾脆就把他推出庭院了。
柱間止住自己不自覺倒退的腳步,站穩後有些懵然地問道:“這、這就讓我走了嗎?”
“沒錯。”雨月微抬了頭,說道:“那就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她的話語如此乾脆利落,聽起來似乎毫無挽留之意,這讓柱間多少有了一些挫敗感。難道除了成為孩子的父親,他就沒有其他存在的意義了嗎……
“那我走了。”柱間有些消沉地後退了兩步,半轉過了身體。
“等一下。”
雨月忽然喊住了他。
柱間又在瞬間轉回了身體,盯著她站在走廊邊緣的身影。
“真的……真的,會一直活下去的對吧?”她又一次詢問道:“在每一次的戰爭裡,都可以活下來嗎?”
柱間想要回答她的問題,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回覆。
也許在這一次的戰爭裡他會活下來。但是下一次,下下次,以後的無數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止的戰爭裡……他不敢保證。也許哪一天,就會有一個如他這般有著天才名號的優秀忍者所向披靡地出現,取代他的名號,奪走他的生命。
既然如此……
他沒有回答這個含著微微希冀的問題,而是走回到了她的面前,在她略帶著詫異的視線中伸出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身體。
“柱間……”
她低低地喊了一聲。
他低下頭,在她脖頸處熟悉的位置上輕輕地用牙齒嘶咬,直到她因為這漸重的力度而有些惱怒地低撥出聲:“你在做什麼……”
“我來告訴你吧。”他合上眼,說道:“我來告訴你,男人和女人之間有什麼區別。”
雨月眨了眨眼,視線向他身後空空如也的庭院飄去。那裡有著翠竹幹投下的影子,正因為風的打擾而微微翕動,葉片的影子彼此交纏生長,融為一片黑影。
“嗯。”她這樣回覆道。
柱間想到了第一次遇到雨月的時候。
她隱匿於陰影之中,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迫著推著她走出了那屬於黑暗的世界,走到了他的身邊。他問她那些被常人視為無聊與毫無意義的問題,那些關於和平的、戰爭的、兄弟的、家族的問題,她全部都用這個回答來答覆。
因為她沒有族人也沒有兄弟,不曾見識過戰爭也未曾知曉和平。
就像她始終對於男女的性別朦朧而不知其中分別一樣。
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腰結上,繪著石菖蒲的表衣跌落在地,交疊的枝條紋樣隱匿於陰影之中。衣襟上絢爛的色塊都被黑暗所掩蓋,無人再去細察問津那些淺淡的櫻樺色或是沉默的紺琉璃之色。她的一切都被褪盡,只剩下身體因為夜風的湧動而微微顫抖著。
“我很冷。”她抬起了頭,推開了他的身體。
說罷,她牽著他的手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沒有一絲燈火,也沒有了月華的光亮,她的身體隱匿於徹底的黑暗之中。他只能勉強辨別出她身體的輪廓——瘦弱的、有著微微起伏的曲線,毫無羞赧地坦誠與對。
他可以察覺到手心上的熱度,如同黑暗之中唯一的螢火一般,讓他難以自察地握緊了手,想要抓住這唯一的熱度。
她在自己的房間裡蹲下身,就著漆黑的夜晚,摸索著滑亮了油燈。微微的火光帶來了暗沉的昏黃,也照亮了柱間的視野。他第一次看清她的身體,她光|裸的、彎曲的脊背,白色的肌膚,還有那些歪斜的一道道疤痕。
“你的背上……”柱間忍不住皺著眉說:“也是不小心劃到的嗎?”
“不。”雨月直起了身體,依舊背對著他,卻試圖用披散的黑髮遮掩住那些疤痕。她垂著眼眸說道:“這是母親大人的饋贈。”
“饋贈……?”柱間疑惑於她的說法,還想繼續追問:“既然是你的母親,那她……”
“所以她現在已經睡著了。”雨月走了過來,在他的面前跪坐下,打斷了他的話語:“……過來,柱間。”
柱間差點反射性地低頭。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