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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柱間覺得這真是柱生裡最不忍回憶的往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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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被摸頭髮很不爽,但是他還是會隔幾天來這裡停留一下。不是因為下雨天,也不是因為垮塌的橋沒有修好,也不是因為小路被漲滿的河水改道,僅僅只是因為柱間想去那裡坐一下而已。

青蔥的、翠綠的葉片遮天蔽日,滿眼都是搖曳的綠色。空蕩的房屋,精緻的簷角,廢棄的院落。屋簷下掛著的泛黃的銅鈴,在風中發出輕微的叮噹之聲。彷彿被塵世遺忘了一般,沒有其他人,沒有其他動物,也沒有戰爭,這是一個唯有雨會造訪的地方。

他會在偶爾坐一下的時候,和她說一些話,開頭總是熟悉的、千篇一律的,連柱間都可以背下來的言語。

“沒有熱茶與蠟燭,也沒有多餘的寢具”或者是一串奇怪的數字,也許是三百四十一,或者是六百五十二,偶爾忘記了計數到何處,她便清零了重新來過。

然後他就會問一些不著邊際的奇怪的問題,等待他的回答永遠都是漫不經心的、懶散的一句“嗯”,稍顯敷衍,卻能讓柱間異樣地察覺到贊同。

在這種只有風和雨,只有綠葉與身旁一個沉默少年的地方,無論說什麼,大概都只有天地知道並且贊同了吧。

“要是沒有戰爭存在就好了,大國與大國之間也不會僱傭忍者們打來打去的。”

“嗯。”

“要是孩子們可以活到能夠喝酒的年紀就好了,沒有那麼多人會夭折。”

“嗯。”

“今天你的母親也在睡覺嗎?”

“嗯。”

“喂,我說,我的衣服和髮型看起來很土嗎?”

“嗯。”

“……你還真的嗯啊?”柱間揪著自己的衣領,有些不滿地說道:“真的很土嗎?”

雨月被他改變了語調的問題喚醒,有些茫然地打量著他整潔的白色衣襟和淺蔥色的內襯,又看了看他整齊順滑的西瓜頭,說道:“還好吧,和我比起來一點都不土。”

柱間一怔,開始仔細打量起她的穿著來。她身上那洗的有些泛黃的白色衣衫是最簡單的款式,大小看起來和她的身量不符。她比柱間更高,穿的衣服卻似乎小了一號,因此露出了小腿的一部分以及她纖細白皙的手臂。手臂上似乎隱約有著什麼淡粉色的痕跡,柱間正欲仔細看一下時,她卻敏感地察覺了他的視線,然後翻轉過手臂,遮擋住了。

“好吧,你看起來比我更土。”柱間雙手合十,點了點頭:“沒想到你竟然比我更土。為什麼不換一件呢?”

“因為用藥材能換到的布料很少。”雨月的目光朝林間飄去:“還是換食物比較重要。”

“……”柱間看著她的目光所在之處,正是那片鬱鬱蔥蔥的深林,意識到了生活在這種地方恐怕比他想象的更為艱苦。

雖然完全沒有市集的喧鬧,沒有旁人的打擾,看起來幽深靜謐如同無人的樂園,但是一定非常的不方便吧。尤其是在一個沒有父親的家庭……只有病弱到只能整天在床上休息的母親,以及沒有長大的孩子。

柱間對雨月不由有些憐憫起來。

雖然千手一族中也不乏因為戰爭失去了雙親的孩子,可是忍者自小接受的訓練使得他們能夠單獨生活。可是雨月並不是忍者,也不知道所謂的“即使親人逝去也不能流露出感情”的訓練吧。

柱間的憐憫因為雨月的祿山之爪再度來襲而完全煙消雲散。

柱間把她的手從自己的頭頂上拖下來,說道:“不要摸我的頭髮!”

“觸感很好。”雨月回答著。

如果雨月不是那麼愛以兄長的方式愛撫他可憐的頭髮的話,可能雨月就能超過斑在柱間心目中的地位,成為他最好的朋友。

只可惜,雨月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想法,每一次仍舊嘗試對他柔順可愛的西瓜頭下手。?

☆、·秋日

?多雨的夏天過去了,秋日來臨。滿山的青蔥翠綠之色逐漸褪去,從葉片的末端開始漸染上金黃之色。樹枝脫去綠葉的外衣,隨風抖落一片又一片零星乾枯的葉子。經過夏雨潤澤的土地鋪滿了泛黃的葉片,每當腳步踩過便發出乾脆的響聲。

天氣很好,看起來短期內是不太會下雨了。

而西瓜頭的柱間也很久沒有來了。

也許是下游的橋修好了,也許是道路復原了,也許是跟著父親和弟弟搬家了,也許是不耐煩再陪一個無聊的人說廢話了。

就這樣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