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咬唇,卻不得不承認燕恆的話是對的。
只是,若做鋒利的刀,陳嶽為什麼又要與她談情?
易長安茫然回憶著她與陳嶽的相交,突然想到了幾次她跟燕恆說話時,陳嶽有意無意地錯開腳步,或是擋在她前面,或是將她拉開。
就連那次他突然表白,也是在她看了滄州銀庫現場,跟燕恆說了話之後發生的……
易長安一下子心涼如水:陳嶽,這是擔心身為太子的燕恆把她招攬走吧?如果她真的跟著燕恆成了東宮屬官,為了避嫌,陳嶽以後辦案必然不能再提請她了。
她會辦案,上次還把膛線後裝槍的製作圖形畫給了陳嶽,或許陳嶽想著她這裡可能還會有些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他要快速積累功勞往上爬,又怎麼能輕易鬆手放開她呢?為了雙保險,這是連美男計都使出來了……
易長安低下頭慢慢合攏了書頁,嘴角微彎地苦澀一笑,果然跟一個錦衣衛千戶談情說愛,真是一件不靠譜的事,情愛是否深濃,怕是取決於她有多少利用價值吧?
外間,陳嶽已經告退。燕恆坐了半刻,才慢慢走進了內間來:“長安,孤本想將你招攬過來,又擔心你背上背義之名,這才跟鈺山那裡商量,只可惜鈺山那裡不肯放人……”
易長安垂目站了起來:“殿下既然說到這事,請允臣斗膽陳情。”
覷見易長安臉色有些不好,燕恆語氣更溫和了幾分:“長安有什麼只管直說。”
“蒙殿下厚愛惜才,臣心中感激不盡。只是臣只精破案刑偵一途,於其他之事並不精通,做東宮屬官,於殿下並無裨益,臣不敢做那等有位無為之人,還請殿下見諒。”
易長安有條有理地侃侃說完,抬眼看向燕恆,拱手彎腰深深一揖。燕恆連忙扶了她起來:“長安這是說什麼話,你既會辦案,又怎麼算是有位無為呢?”
易長安勉強笑了笑:“殿下,東宮並非刑部。臣之才,也惟有推官一職能勝任而已。再說了,殿下這邊今後要是有什麼疑難案子,大可以如這一次一樣明諭提調,倒也不必白佔一個東宮屬官的位置。”
剛剛才給陳嶽暗中設了絆子,這會兒要是自己強求,意圖未免太過明顯……燕恆沉吟了片刻,就無奈地點頭應了下來:
“說什麼白佔不白佔的,除了案子,孤跟長安談吐亦是投緣……罷了,長安既然無意,孤也不強求。這一回孤回京之後,定然會讓長安得到該得功賞。”
“多謝殿下關愛。”易長安連忙謝過,看了眼桌上的漏壺,開口告辭,“時辰也不早了,殿下明天就要啟程,臣就不耽擱殿下休息了,臣,告退。”
“孤送送長安。”燕恆返身親手打了門簾子,送了易長安出了書房,這才在她再三的懇求中止了腳步,見她轉身走了兩步,卻突然開口喚了一聲,“長安!”
易長安轉回身立定,看向燕恆:“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長安,東宮的門永遠為你敞開!”
燕恆的語氣誠摯而鄭重,房間內的燭火從背後照來,像是給他周身灑了一層柔和的金光,少了幾分貴氣,多了幾分塵俗中的平和。
易長安眼中微酸,拱手一揖:“多謝殿下,祝殿下明日一路順風,臣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