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才走近那兩具男屍。
大量腐敗的氣體將死屍充成了一個人形的大皮球,這才讓屍體漂浮到河面上。即使死者生前貌如潘安,現在也看不出半點形狀了。
兩具男屍都是雙目凸瞪,口唇向外翻出,面目肥腫得猙獰可怕,莫離本以為自己這一段時間已經看多了死屍了,這會兒乍然見到這麼恐怖的屍體,也忍不住一時不敢攏邊。
兩具屍體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物品,沒有飾物也沒有荷包,腰帶倒是纏在了一起,所以才讓兩具屍體一起浮在水面上,沒有被水流衝散開。
易長安仔細檢查了一遍,輕輕搖了搖頭:“右側死者年約三十至三十五歲左右,右手指間有繭,應該是常年握筆之人。
看他身上外穿醬色繭綢長衫,內穿三稜江布中衣,家境大概是屬於中等。
左側死者年約三十五至四十歲左右,腳底厚繭,看樣子經常在外奔走,看穿著,或許是右側死者的長隨一類。兩人均無外傷,目前從外表看來也沒有中毒症狀,具體死因要剖屍才能查明……”
見易長安認真驗著屍體,莫離心下大慚,忍著屍臭也走近前來:“如今天氣好了,也許是主僕兩人夜裡賞月,不小心失足掉進水裡淹死了?”
易長安搖了搖頭:“兩人身上都太乾淨了,根本沒有什麼隨身攜帶的物品,我想應該是被謀殺,兇手不想留下線索,這才把他們身上可能辨識出身份的東西都搜走了。”
謀殺?莫離盯著那兩具早已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屍體,無奈地嘆了一聲:“連這兩人都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這可從哪兒去找兇手呢?”
易長安閉上眼仔細想了想,重新睜開了眼:“初步推測兩人的死亡時間大概是六到八天前,現在暮春時節,屍體沉入水中後大約在兩天後就會浮起,也就是說,屍體應該在河裡漂了四至六天左右。
如果是在舟船來往較多的河道地段,死屍應該早就被發現了,可見屍體應該是從這條河的一段偏僻支流未水河流下來的。
按水流的速度往上推,很有可能就是未水河富源縣境內出的事,富源縣雖然有一段河道,但是地勢太偏,尋常出行都是走驛道,並不怎麼行船。所以,屍源可能要往富春縣那邊去找了。”
易長安話音剛落,身後就有人擊節而贊:“不知閣下何人?竟然能從這兩具屍體上看出這麼多線索!”
陳嶽剛才也只顧著盯著易長安聽她分析去了,並沒有注意到有人過來,聽到聲音訝然回頭,正要開口,那人已經裝作略帶了幾分驚喜地走上前來:
“原來陳大人也在這裡,家父前幾天還念起陳大人呢,沒想到我們竟然會在這裡碰上!剛才說話的這位小兄弟是——”
陳嶽覷著那人眼色,忙略低了頭拱手行了一禮:“原來是黃大公子,幸會幸會!陳某提請了滁州府推官易梁往定州公幹,途經此地,見河中有浮屍,停車撈了上來;剛才就是易推官正在驗屍。”
見陳嶽對這位渾身貴氣的黃公子言語中頗為客氣,易長安站起身來,客氣地衝對方點了點頭,又伸手搖了搖示意:“黃公子好,易某手上不便,不好跟黃公子行禮。”
她手上還戴著那腸衣手套,剛剛才翻檢過屍體的,確實不好拱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