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公子滿臉含笑地輕輕頷首:“無妨,易大人剛才是在驗屍嗎?驗屍向來是仵作之職,沒想到易大人不僅精於此道,比之仵作更厲害了不止幾倍,竟然能推斷出屍源所在,黃某佩服!”
換了一般人,這河中無頭無腦浮出的兩具死屍,誰知道是打哪兒來的?要想尋到苦主簡直就是大海撈針,沒想到到了這位易推官嘴裡,竟是一條條都有跡可尋。
黃公子看向易長安的眼神大為欣賞,一邊說著,一邊往屍體處走去,跟在他身後的一名長隨打扮的中年男子連忙上前攔住:“公子不可!如今天氣已熱,屍體易生穢邪,不可靠近!”
黃公子有些遺憾地停了腳步,正要開口,遠處傳來了一陣嘈雜聲。陳嶽眺目看了一眼,回頭跟場中諸人解釋了幾句:“我剛才遣人去本地報官,這會兒應該是縣衙來人了。”
有錦衣衛上門報官,急吼吼跑過來的果然是當地的縣令,身後還帶著推官、仵作、文吏、衙役等呼啦啦的一大群人。
這裡地界還屬於滁州,是滁州轄內的桐縣。縣令樂文明去滁州府辦事的時候,倒也跟易長安碰過一面,因此首先就跟易長安行了禮,大鬆了一口氣:“原來易大人在這裡!有易大人在,下官可就放心多了!”
烏頭
易長安無奈地笑了笑,跟樂文明簡單介紹了陳嶽一句,等兩邊見過禮,直接提了出來:“樂大人,我剛才只是初步勘驗了一番屍身,既然你把縣裡仵作帶過來了,還請仔細驗一驗,填寫屍格吧。”
跟在樂縣令身後的一名年輕仵作連忙上前,一眼看到那兩具已經呈巨人觀的屍體,忍不住先偏過頭乾嘔了一下,又趕緊從荷包裡摸出一粒藥丸含在了嘴裡,這才上前驗屍。
早有一名文吏在一邊聽著年輕仵作的斷語記錄屍格:“右一死者,男,年三旬,身高六尺,身無財物,無傷勢,無顯著特徵,溺亡……”
易長安忍了忍,還是忍不住打斷了仵作的話:“錯了,身高應該是五尺七寸,屍體已經了,丈量時要除去這個因素,還有他也不是沒有身體特徵,他左腳底有一粒花生大的黑痣。”
仵作雖然以前沒見過易長安,卻是知道她的名氣的,聽到她指出了自己的謬誤,有些訕訕地脹紅了臉。
自己縣裡的仵作不頂事,到時被府衙懷疑縣裡辦的案子就糟了;樂文明連忙上前打圓場:“易大人,先前縣裡的老仵作前些日子已經辭職回鄉了,這個小吳是原來仵作的徒弟,新上手的……”
易長安並不是想為難人,只是不想出現差錯。看了吳仵作一眼,易長安示意他站上前來:“還有,不能因為屍體沒有外傷,是從水裡打撈起來的就說他是溺亡,具體要解剖之後才能確定他是生前落水還是死後落水。刀具都帶了嗎?”
吳仵作正仔細聽著,聽到易長安跟以前師父一樣說了這麼一句話,下意識地就點著頭把手邊的工具箱遞了過去。
易長安接過來取出裡面一柄細長的解剖刀,跪在屍體旁邊持刀劃了下去;吳仵作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哎呀”了一聲:“易大人,這……這種事還是小人來吧!”
易長安搖了搖頭:“我邊做邊說,你儘量學著,有什麼不懂的就問;以後還有什麼不清楚的,也可以來州府問我。”
吳仵作連忙點頭,見易長安熟練地持刀在屍體肩關節處開始延伸到和腹部切出一個“y”形切口,馬上就問了出來:“易大人為什麼要這麼切?”以前師父教他都是一刀直線切下的。
隨著刀子劃過,屍體膨脹的腹部“噗”的一聲癟了下去,一股惡臭迅速瀰漫開來,即使是在河灘這種空曠的地方,也讓周圍的幾人立即退遠了距離。
易長安偏過頭停頓了片刻,才低聲解釋起來:“方便開啟胸腔。”一邊說著,一邊手中用力,沿著肋骨和與胸骨相連的軟骨分界線走刀,摘除掉整個胸腔前部,小心翼翼地將死者的肺葉切了下來。
“如果是生前溺水,溺死者會在溺水時會吞入大量的溺液,當溺液進入肺部後,會讓肺泡腔內含有大量溺液等液體,同時部分肺組織還會形成肺氣腫。
如果屍檢時雙肺體積明顯增大,重量增加,肺表面有肋骨的壓跡,邊緣鈍圓,觸之有揉麵感。肺臟表面顏色淺淡,光澤感增強,整體呈淺灰色,其中夾雜著淡紅色的出血斑塊,這就叫‘溺死斑’。”
易長安辦過不少拋屍案,對法醫鑑定的這一套還是熟悉的。將手中的肺臟拿給吳仵作,繼續解說了一句:“但是這具屍體已經出現了,我們從這個得充滿氣泡的肺臟這裡已經辨別不了死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