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虎毒不食子,梁少爺雖然對這個兒子並不怎麼喜歡,可是宛嬤嬤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能這麼下得了手——暗自嘆了一聲,宛嬤嬤不敢轉眼看向何雲娘那邊,瞧著庭院角落處有一張小凳子,慢慢走過去將已經沒了氣息的孩子連著被子擱在了小凳子上。
何雲娘眼中的淚水已被冰冷的夜風吹得乾涸,可是眼底卻熱辣辣的燒得厲害。
沐氏,易梁……她的婆母,她的丈夫,曾經她是那麼天真地想一心對他們好,曾經她恪守著婦德一門心思地想上孝婆母,下順夫君……
豆豆……她的兒子,曾經她輕輕拍著豆豆入眠,無數次地幻想著豆豆會長大成一個俊秀的兒童、一個英俊的少年,會成親生子,會帶著他的兒女們在她跟前盡孝,一家人和和樂樂……
豆豆,她的豆豆!前幾天還在她懷中咿呀學語的豆豆,又香又軟的兒子,高興時會張開只長了幾顆牙的嘴衝她嘎嘎地笑,生氣時會皺起小小的眉頭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表達著他的不滿,吃到好吃的時甚至會發出滿意又歡快的嗯哼聲……
無聲的嗚咽在心底繚繞響起,何雲娘死死盯著角落處那隻小凳子上的那一團被子,即使看不清兒子的面容,即使眼前只有一團黑影,也半點捨不得移開自己的視線。
角落那處的牆頭似乎有什麼突然一晃,一道黑影飛身落進庭院,直奔跪在地上的易長安而來——
與此同時,幾人的驚呼聲也同時響起:“二爺小心!”
易梁急退了幾步,被一眾手下擁在了身後,見保山已經迎上前攔住了來人,而押著易長安和何雲孃的手下也拖著那兩人退到了牆邊,並沒有讓來襲的人得手,心裡頓時微鬆了一口氣。
投鼠忌器
陳嶽追出來的時候,本來已經失了易梁一行人的蹤跡,卻忽然聽到了幾聲小兒的驚啼。
四周都靜謐的半夜,任何一點響動都能傳得很遠,陳嶽心中一動,立即循聲趕來。誰知道才趕了一大半的路,那兒啼已經消了聲,因此他又花了一些時間,在那一片民宅的屋頂上搜尋,卻恰好看到了這處庭院裡有人。
月亮從雲層中穿梭出來,照出了其中被反縛了雙手單膝跪在的地上的那人的身形,陳嶽一眼就看出了那正是易長安!長安還活著!陳嶽頓時心中激盪,飛身就撲了過來。
可惜庭院裡並不乏高手,陳嶽甫一跳入庭院,對方就做出了反應。眼睜睜瞧著易長安被人推搡著退到了後面,陳嶽死死抿緊了嘴,才忍住了自己心中那一聲聲呼喚:他現在不能叫易長安,他現在叫出來,只怕易長安會更危險!
見來人雖然單槍匹馬,卻是武功極好,易梁展開懷中一塊大方帕子矇住了半邊臉,一邊指揮著人圍上來犯之人,一邊努力想跟押著易長安和何雲孃的手下匯合一處。
本是想著要是實在不行,就把易長安推出去擋死,沒想到打鬥聲傳出以後,緊跟著又跳進來兩人,卻是江浪和江濤,竟是幫著那人的!
易梁瞬間就明白了先前易長安根本就是矇騙了他,什麼錦衣衛裡面也有派系爭鬥,只怕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傳出了訊息找來的救兵!
見保山已經帶著人跟那三人圍鬥起來,易梁心思立轉,趁機奔到了易長安旁邊,摸出隨身帶的匕首,緊緊抵在了易長安側頸上:“你們敢再動一下,我現在就割斷他的脖子!”
陳嶽心中一驚,立即停了手退開了幾步;江浪和江濤也面色大變,忌憚地護衛在了陳嶽身邊。
易梁緊緊盯著陳嶽,終於看清了那張臉龐,不由挑了挑眉,刻意放粗了幾分聲音:“我道是誰,原來竟然是陳副指揮使大人!”
見陳嶽雖然薄唇緊抿並不開口,一雙鳳眸中的擔憂卻是遮都遮不住,而自己剛才只是一試,陳嶽立即就停了手,易梁心頭更是定了定:“陳大人憊夜趕來救人,想來我手中這人對陳大人實在是關係緊要了,只是不知道陳大人能為兄弟做到什麼地步?”
匕首就抵在易長安的脖子上,只要輕輕一劃,就能劃開那根頸動脈……陳嶽沉聲開了口:“你要如何?!”
話剛出口,就看到對面的易長安衝他眨了眨眼。陳嶽明白易長安的意思,她是想讓他拖點時間,不要表露出急迫的心思!
脅迫人質讓人投鼠忌器,最忌諱的是暴露自己的底牌,要是讓易梁知道易長安對他的重要性,很有可能提出極苛刻的要求。
可是此情此景,他真的是寧可易梁要自己的命,也不願讓易長安受傷!
易梁目光微閃,顯然也在估算著易長安在陳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