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娘子卻繞開了那個小池子,另外費力地取了一隻大木盆子,舀了水進去洗衣服。
難不成那個小池子是專門用來洗菜的?李家娘子看起來還挺講究的。易長安收回了視線,下樓去了客棧的灶房。
掌櫃娘子已經開始在灶房裡頭生火了,見易長安進來,連忙迎上前:“客官這麼早就醒了?早上想吃些什麼,要不我炸些肉醬,一會兒擀了麵條做炸醬麵好不好?”
易長安點了點頭:“行啊,再幫我們做個清淡點的湯。”
見易長安好說話,掌櫃娘子也放鬆起來,拿著吹火筒把灶孔裡的火苗吹燃了起來,扭過頭嗆咳了幾聲,有些不好意思地勸易長安:“這裡煙熏火燎的,客官要不先去大堂裡坐著等等,我讓我當家的給您先上杯茶?”
“沒事,我站這兒看你做朝食還有意思些。”易長安隨意找了一隻小矮杌子坐了下來,跟掌櫃娘子拉起家常來,“隔壁不是死了女兒嗎,我怎麼瞧著他家裡也不掛喪?”
“嚇,這不是等著官府判下來嗎?”掌櫃娘子一邊剁著肉,一邊聊了起來,“我聽說,李大麻子哭天喊地地跟官府求著要把那個南蠻子隨身帶的財物賠給他呢。
如今張寶兒的屍身都還放在衙門裡頭,聽說縣老爺已經往上報了,估計再等個幾天,上頭批下來了,官府就會把屍身還回來。
不過張寶兒年歲小,還沒及笄呢,算不得成人,我們這兒的風俗是不能在家裡辦喪事的,等屍身還回來了,也是一古腦兒拖到野外去埋了——”
說到這裡掌櫃娘子頓了頓,到底還是忍不住話,壓低了聲音繼續跟易長安八卦起來:“我聽說,昨天李家娘子想去賒一口薄棺材回來,子知道她不當家,不敢賒給她,去問了李大麻子。
李大麻子當場就把李家娘子罵了一大通,說什麼養了這麼些年養了個賠錢貨,還不頂事地死了,要什麼棺材,打算到時拿草蓆子捲了直接埋進土裡去呢。”
人死以後入土為安,張寶兒死得悽慘,卻是連薄棺材都沒能得一口……易長安看著掌櫃娘子“哚哚”地剁著肉末,心裡有些惻然:“那李家娘子就忍心讓她的女兒就這麼埋下去?”
掌櫃娘子搖頭嘆了一聲:“不忍心又能怎麼樣?李家娘子嫁過來以後一直也沒有再開懷,人都說李大麻子要絕後了呢,李大麻子見天兒地打罵她,說她帶了個拖油瓶還不下蛋,白浪費他的糧食。
孃兒倆個自己在家還自在些,李大麻子一回屋,那兩個跟老鼠見了貓兒似的,都是軟麵糰兒似的脾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要我說,她們娘倆個做的女紅針線,明明掙得比李大麻子還多些,做什麼硬氣不起來?
不就是沒給李大麻子生個孩子嗎,讓寶兒招婿進來不也是一樣?
再說了,李家娘子先前都生了張寶兒,嫁給李大麻子後卻一直沒開懷,指不定還是李大麻子有毛病呢,他要看不慣人,他要有本事,倒是把人休了另外再娶啊,且瞧他還娶不娶得上媳婦……”
碎屍
掌櫃娘子嘮叨歸嘮叨,手腳卻並不慢,很快就炸好了醬,做好了幾碗麵條。
招福客棧之前生意不錯,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掌櫃娘子掌廚的手藝好,哪怕只是簡單一份炸醬麵,也做的炸醬香濃,麵條筋道。
方未休息了一晚胃口正好,飽飽用了一大碗麵條,又喝了一碗湯,撐了個肚兒圓,回頭瞧見易長安只吃了半碗麵條,不覺有些奇怪:“大……公子,您不喜歡吃炸醬麵?”
易長安笑而不語,只是別有深意地看了方未一眼,等大家都吃好了,起身發了話:“走,去縣衙。”
縣衙無事一般不用升堂,縣令姜途剛剛起身,在小妾的服侍下慢條斯理地著衣,忽然前面急報了一份蓋了刑部大印的文書進來,說是刑部員外郎易大人過來了。
姜途吃了一驚,匆匆洗漱著了官袍出來迎接,心裡卻是打著鼓;前日剛看到邸報載了一事,原燕京府衙推官易梁升任刑部員外郎,想來就是這位易大人了,也不知道是否是這邊的籍貫,這不年不節地過來這邊所為何事?
等姜途急匆匆趕來,易長安已經喝了大半盞茶了,跟姜途簡單寒暄了幾句,就直接道明瞭來意:“日前看到貴縣報來一起碎屍案件,深感此案性質惡劣,不嚴查恐敗壞民風,所以特意稟過上峰同意過來一趟。”
這位易大人趕過來,這是要督案查辦?姜途愣怔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一時只訥訥答出一句:“這個……實在有勞易大人了。”
他倒是知道刑部有這麼一條實地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