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姚偉義錄完了口供被帶了下去,易長安終於忍不住看向寧玉堂:“大人,那個武府到底是什麼人家?”竟然有這麼大的能耐,讓府衙裡的官吏冒著殺頭的危險,私下瞞報截留國稅?
寧玉堂有些詫異地看了易長安一眼,想到她到底是才來燕京不久,開口低聲解釋了一句:“是武國公府,太子妃殿下的孃家……”
易長安猛然愣住。這背後,難道是——
天涯何處無芳草
本來以為是一起簡單的人命案,沒想到竟然牽扯出這麼些事來。寧玉堂背上一片冷汗,心裡知道事到如今,只怕自己是攤上大麻煩了。
他的座師早已致仕,燕京府尹這位置猶如火山口一樣,所以幾方博弈下來,倒讓他這個上頭沒什麼人的來坐了。自任職以來,他一直小心謹慎,沒想到險險過了壽王府夏氏命案那一關,最後還是撞上了這事!
想到太子殿下對易長安的青眼,寧玉堂恍惚間甚至還有那麼一眯眯的虛怕:易長安應該是太子的人了吧,這案子牽扯到武家,如果抖出來,肯定對太子的聲望有損,只怕另外幾位殿下會藉機做文章。
橫豎那些人丁賦稅在他上任之前就一直是瞞報的,他一個失察之罪逃不了,怕就怕,如果易長安把這事稟報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不做二不休,把知情的人都……只怕他這裡比失察會更慘幾分!
寧玉堂臉色有些發白,只覺得口中發苦,取了茶盞正要喝茶,卻聽到身側易長安的問詢:“大人,這事如今該怎麼辦?”
寧玉堂的手一抖,幾滴茶水就漾到了手背上,連忙將茶盞放了下來,穩了穩心緒:“依長安之見,我們該如何才好?”
自易長安進了府衙以來,他一向跟易長安為善,到時憑著這點交情,讓易長安求到太子面前,或許還是能……
不等寧玉堂多想,易長安就詳細答了話:“下官認為,一要趁夜即刻遣人先將姚偉義的家眷接出來秘密安置,二要按姚偉義的口供,明天一早先清查司戶司,同時拘了向家二老爺過來問話,搜查向家書房。
姚偉義口供中說,當時武三爺也在那次的酒席上,明顯是露面的意思,不過武三爺後來提前離席先走了,所以箇中情形如何,我們不可擅定,不如等向氏的口供出來後,具體再行定奪。大人以為妥否?”
易長安的意見,竟然是要順著查下去?!他就不怕把太子牽扯進來?寧玉堂有些訝然地看了易長安一眼,見她神色認真,心裡莫名一鬆,一時又為自己剛才生出的那點小心思有些羞愧起來,連忙一口應了:“好,就照長安說的這麼辦!”
頓了一頓,寧玉堂還是小心地提了一句:“事涉武國公府,長安你看是不是你過去跟太子殿下那邊提一提……”
易長安是想等事情弄清楚以後,再去找燕恆的,聽到寧玉堂這句提醒,沉默了片刻含糊道:“到時再看吧。”她是純辦案型人員,這些政治上的事,有時並不是很懂。
寧玉堂也不再多問,怕事情洩密,立即從自己府上調遣可靠的人手,拿了姚偉義寫下的書信,連夜將姚家的家眷轉移走了。不管怎麼樣,他現在多做一分,以後追責的時候,說不定就能少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