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長安揣著那隻木匣子,有些悶悶地出來上了馬車,徑直回了府,先吩咐了墨竹明天準備奠儀先代她往曠家走一趟,然後要了熱水狠狠泡了一個澡。
昨天醉酒,今天一早被叫醒,就勞累奔波到現在才得歇腳,本想著熱水解乏,好好休息休息,只是腦子裡的人、事卻雜亂紛紛,讓她心神不寧。
心緒煩亂,易長安“嘩啦”一聲從浴桶中起身,胡亂抹乾了身上的水,穿好了衣服,盯著自己擱在桌子上那隻木匣子看了片刻,將那隻匣子揣進了懷裡,拉開了房門:“江浪、江濤,我們去陳府!”
夜靜更深,更襯得敲擊在麻石街面上的馬蹄聲清脆響亮。
陳嶽在岔路口低聲交待了田勝幾句,讓他先回去休息了,自己一身風塵僕僕地回了府。
才進府門,就見雷三娘一溜煙兒似地繞過照壁跑過來迎他,陳嶽有些詫異地立住了腳,打量了雷三娘片刻,臉上有些戲謔:“怎麼,我放了你們一日假,常大興就是專門給你買了這支金簪?”
常大興跟雷三娘定親,幾個兄弟起鬨要常大興來個金簪定情,所以陳嶽特地放了常大興一日假,讓他去採買成親該用的東西。
不過瞧著雷三娘頭上這支沉甸甸、金燦燦的大金簪子,這還真是常大興的風格啊……
見雷三娘有些害羞地低了低頭,卻伸手小心地扶了扶那支金簪,陳嶽好笑地搖搖頭:“有什麼事還不快稟報?怎麼常大興不來倒是你衝了過來,莫不是專門讓我來欣賞他幫你買的這支金簪吧?”
這金簪有什麼不好?用料十足個頭大,不像那些幾根絲拉出來的,別瞧著花樣好看,實際上只得一點點金子!雷三娘心裡哼了一聲,卻記著把自己忍了大半天的話先說了出來:“大人,下午的時候易大人給您送了一個女人過來!”
易長安給他送了個女人過來?陳嶽頓時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雷三娘瞧著陳嶽臉上的神色,心裡八卦之心更是熊熊燃燒起來:“還是剛從香粉街贖出來的女人呢!易大人讓常大興領了回來,現在就安置在咱們客院裡——”
想到昨天易長安在東宮的醉酒,燕恆若有似無的深意,陳嶽心裡一時七上八下起來:長安她……
雷三娘覷著陳嶽的手掌已經悄然緊握成拳,一時沒把住門,衝口問了出來:“難道易大人是送個女人過來表示跟大人您斷絕關係?”
一種尖銳的疼痛驟然從心底漫開,這種感覺既熟悉又讓他無措;上次易長安跟他斷絕關係的那一回,他的心就是這樣一陣陣發疼,可是這一回,到底又是為了什麼呢?難道是昨天在東宮,燕恆又做了什麼嗎?
見陳嶽臉色黑得可怕,雷三娘這才恍然察覺自己剛才似乎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畏縮地退了兩步,嚥了咽口裡的唾沫,乾乾安慰了陳嶽一句:“大、大人,這個、這個天涯何處無、無芳草,分、分桃斷袖長不了,您也不用太傷心了……”
雷三娘在說些什麼,陳嶽已經聽不清了,突地轉身就向外奔去:“備馬!”他要去易府,他要找易長安問個清楚,什麼香粉臭粉的女人,他不要!
陳嶽翻身上馬,抄小路疾馳而去,正街大道上,一輛刻著一個“易”字標記的馬車正急急忙忙往陳府駛來。
站在照壁邊的雷三娘盯著大門的方向愣了半晌,輕輕搖了搖頭:“兩個都是那麼厲害的人物,何必非要這麼糾纏在一起呢,也許就這麼斷了也好……”
“三娘,大人呢?”常大興這時才趕了過來,見只有雷三娘一人立在照壁邊,有些疑惑地往四處看了看,“難道之前不是大人的馬蹄聲?”
雷三娘清了清嗓子,乾咳了一聲:“大人他——剛剛又走了。”
“走了?去哪兒了?這麼晚了,大人還有什麼急事?怎麼也不叫我們跟著?”常大興心裡一緊,一連串地問了出來。
雷三娘哪裡敢把自己剛才八給陳嶽知道的那件事說出來,含糊著低下頭答了一句:“大人好像是去易大人府上了……”
話音剛落,門房就匆匆跑了過來:“常爺,易大人來了!”
雷三娘不由跟常大興面面相覷。
這該死的雷三娘!
易長安一臉詫異地看向常大興:“你說陳嶽剛剛回來,就往我那邊去了?我們路上沒遇到啊?”
雷三娘臉皮還不夠厚,自覺此時不敢面對易長安,悄悄地縮了,只留下常大興一個迎了易長安進來。
聽到易長安發問,常大興眨了眨眼:“怕是大人趕得急,抄小路過去的;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