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易長安看向這邊,一隻膽小的松鼠晃著毛茸茸的大尾巴,飛快地躥進了樹洞裡,再也不露頭了;另外一隻則順著樹枝一陣疾跑,然後縱身一躍,消失在另外一棵樹的枝葉間。
易長安不由笑了笑,順著那枝還在顫動的樹枝看了眼,見林子正對著一片僧房的後窗,從這裡看去,隱約還能看到僧房裡似乎收拾得挺乾淨。
目光微微一轉,易長安順著那僧房的磚牆一溜兒看了過來,落在一道被柴火堆擋住的木門上。
看方位,那道門應該是大廚房的後門,如果那堆柴火之前沒有堆在那裡,從大廚房走出來到這山溪邊,也不過是短短一截路。
而且山溪邊的地面潮溼,並不會有人格外注意,這潮溼實際上卻可能是兇手汲了溪水沖刷血跡而造成的……
易長安收回看向那扇後門的目光,走到溪邊慢慢蹲下身,伸指仔細量了量其中一枚左腳腳印。腳印略深,前掌可以看出微蹬的痕跡,易長安立即想到應該是有人在這裡微屈左膝蓄力。
一個人如果微屈左膝蓄力,易長安的腦子裡不由出現了一副模擬圖:那人的很有可能在雙手握刀用力斫出……
大燕朝的一尺大約是31厘米,易長安在心裡估算了下,自己在旁邊的泥土上特意走了幾步留下幾枚腳印,對比了片刻,這才起身開了口:
“除了智慧的腳印外,另外一枚腳印應該就是兇手了。鞋底是一樣的紋路,可以確定兇手確實是平安寺的僧人。
年紀應該是中年,身高大約在五尺六寸左右,身形不胖不瘦但比較健壯,走路外八字,當時是左手持刀一刀將智慧頭顱斬下,因此應該是左手刀,但是不排除平常是使用右手武器的可能……”
這是“步法追蹤”之術!聽說京兆府有一位積年的老捕頭精於此術,沒想到在這小小的太平縣裡,易長安也會……陳嶽盯著易長安的目光中頓時掠過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灼熱。
隨著易長安這些話一句句地一說,先前在後殿守過的一名緹騎眼睛越睜越大:“按易大人這麼一說,平安寺裡這三十來位僧人,基本可以排除一大半了!”
排除一半,那也還有十來個!範圍雖然縮小了,易長安還是有些不滿;她一貫的目標是儘量精準盯住嫌疑人,能縮到三、四個才馬虎算過得去。
陳嶽卻已經比較滿意了:“那十來個應該都是平安寺護寺武僧,我們……”
居然還是武僧!這裡的武僧應該多用戒刀,兇犯還能一刀就切豆腐似的斬下人的頭顱……自己現在可只有一把制式匕首,一寸短,一寸險啊!
易長安不自覺就聯想到少林寺那些功夫高強的武僧,再看了眼陳嶽身後帶著的幾個高矮不均的緹騎,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不行!那人既然武藝高強,如果見勢不對,指不定就會狗急跳牆,我看陳大人你帶來的人手並不多,到時那人不管是劫持了人質或者是造成無謂的殺傷都不好。我要再縮小些範圍!”
陳嶽不由訝然看向易長安:“再縮小範圍?”
齁死人的鹹茄子
如果能更精準一些,他手下的人這一次行動未必就會受傷,讓大家都能全須全尾的摟一場功勞回去,陳嶽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只是沒想到都到了這個程度,易長安還能再縮小嫌犯範圍!
只略一沉吟,陳嶽就鳳眸微微發亮看向易長安:“易大人若有神機妙算,只管吩咐,我們一定照做!”
見陳嶽都用上“吩咐”這個詞了,易長安也不客氣起來:“都快晌午了,查了這一場大家都餓了,不知道哪位軍爺刀工好的,將就切點菜先把午飯做了吧。”
早伸長了耳朵的魏亭在一邊用力掏了掏耳朵:他沒聽錯吧?這個時候,易推官居然還想著吃飯?他居然還吃得下飯?!還要找個刀工好的做菜……
想到平安寺大廚房那砧板上沒有切完的、被易長安誇讚刀工好的茄子片兒,魏亭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那口鐵鍋,想到那口鐵鍋,自然就想到了……魏亭乾嘔了一聲,用力撫了撫胸口深吸了一口氣。
寺裡的一眾僧人仍然被看管在後殿裡,雖然主持帶頭低低誦著經,但是一種不安的情緒還是悄然在僧人中間瀰漫開來。
就在誦經的嗡嗡聲越來越低的時候,後殿的正門突然被人開啟,幾位緹騎抬著幾個大盆子走了進來:“大人有令,案子還在查著,還要委屈各位師父一陣了,請大家先取用午飯,只不許互相交談。”
兩大盆子菜,一盆子雜糧飯,還有一盆子就是寺僧們用的碗筷。緹騎將四隻大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