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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舉起擱在砧板邊的那把刀,易長安試著將砧板上剩下沒切完的茄子切了兩片,微微搖了搖頭:“陳大人,兇手若是武功高強,有沒有可能用這把菜刀一刀將人的首級削掉?”

菜刀用得久了,雖然磨過,但並不是吹毛即斷那般鋒利,剛才易長安切茄子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不過為了保險,還是又問了陳嶽一聲。

陳嶽走近掂起那把菜刀看了看,很快就放下了:“若是內功深厚,確實可以一刀切下,但是——”

“但是創緣不是像這麼平滑整齊,是嗎?”易長安掃了眼旁邊的屍體,目光凝在那跟切豆腐似的平整的創緣上。

陳嶽輕輕點了點頭:“何況智慧也有武功,而且武功不俗。”

陳嶽知道智慧武功不錯?易長安眨了眨眼:“他就是陳大人來太平縣的目標?”

剛才她檢視智慧的右手,手掌上有厚繭,但是智慧是平安寺的火頭僧,常年握刀,有厚繭是正常的;不過如果這刀並不只侷限於菜刀,卻不是易長安光從屍體上能夠看出來的了。

一個武功不俗的人會被人乾淨利落地從身後這種空門一刀斬下頭顱,兇手武功也很強,而且跟智慧還是熟人……

“我在太平縣故意調集人手打草驚蛇,驚出的就是智慧,不過交手後卻讓他逃了。”陳嶽不緊不慢地解釋了一句,“但是他並不是我們的最終目標。”

看來,陳嶽追蹤的最終目標人物跟殺死智慧的兇手很可能是同一個人,而且很可能就是這平安寺中的和尚,一個武功高強的和尚……

錦衣衛的事,知道得太多,死得更快!不想追問裡面的細節,易長安嘆了一口氣,有些不太確定地看了眼剛剛走進來的嘔吐兄:“你的人,能保證我的安全吧?”

“常大興,魏亭,從即刻起,你們兩人一步不離地護在易大人身邊,若他少了半根頭髮絲兒,我拿你們是問!”

陳嶽聲音雖然還是不疾不緩,大個子緹騎和嘔吐兄卻齊齊挺胸上前一步,臉色肅穆:“是!大人!”

易長安看了眼大個子緹騎,直接發了話:“常軍爺,請你過來幫個忙,看看這屋樑上有些什麼痕跡。”

常大興雖然人顯得粗壯笨重,身形卻頗為輕巧,連梯子也不用,直接一個鷂子翻身,就落到了易長安指的屋樑上,仔細檢查了一遍,輕輕跳了下來:

“易大人,屋樑上有一層厚厚的積塵和菸灰,不過這根梁的下方倒是很乾淨,或許是因為正對著這口鐵鍋,每天都被水汽衝過的緣故。”

按道理,這橫樑的下方再被水蒸汽成日裡衝裡,不是也應該積的有塵垢之類嗎?或許並不是因為被水汽衝過,而是因為有人特意把那一塊兒擦乾淨了……

易長安目光緊緊盯在那根因為年歲久遠所以材質發黑的橫樑上,突然開了口:“常軍爺,還請你在這橫樑的下方仔細摸一摸,看看會有什麼發現!”

常大興重新縱身跳了上去,貼著橫樑一點點用手摸過,臉色倏爾一喜,再跳下來時直接伸出手攤到了易長安面前:“易大人,我發現了這個——”

粗糙的手掌上,似乎什麼也沒有,易長安卻伸出手指,輕輕從掌心裡拈起了半片指甲大小的半透明帶著微黃的東西來,唇角微微彎了彎:“唔,蜂蠟。”

這極小一片微黃蜂蠟附在黑檀色的屋樑上,如果不是有心查詢,又怎麼可能發現得出來?而且看易長安的神情,這蜂蠟只怕與案情大有關係!陳嶽不由鳳眸微亮地看向易長安。

易長安手指修長,膚色白皙,單看過去確實就只是讀書人的手,只是從常大興掌中拈起蜂蠟的瞬間,一粗黑,一細白,兩人的手靠在一起對比頗為明顯,陳嶽忍不住多看了易長安一眼。

易長安卻是毫無所覺,見鐵鍋裡的水已經冷卻,取了只小笊笆在鍋裡撈了撈,輕輕在砧板上控了些許東西出來。

魏亭忍住了噁心上前仔細看了看,低聲道:“鍋裡的也是蜂蠟!”

“兇手應該是一個極能控制平衡力的人,”易長安輕輕拈著手中那片極薄的蜂蠟,見嘔吐兄魏亭一臉懵然地看著她,不得不多解釋了一句,“就是那種……一粒粒骰子堆上來,可以堆得老高老高都不倒的本事。”

“為什麼?”魏亭還不太懂。

易長安挑了挑眉,走到屍體邊蹲了下來,拈起了他右手袖口上的一根粗棉線:“看這根棉線。乍看是以為智慧的僧袍脫了線,反正他是火頭僧,衣物被柴火、豆莢之類勾絲是經常有的事,但是這根線——”

步法追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