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東宮,打頭的是皇帝跟前最得臉的楊福。
男賓客的席設在前宅便先看到了這一行人,席間驟然一靜,眾人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楊福,看著他端著那一卷明黃往後摘取。
綠意閣中,楚怡正同四皇子側妃說著話,一聲蕩氣迴腸的“聖旨到——”就震了進來。
一院子女眷不約而同地朝院外張望,只見楊福一揮浮塵走進院中,邊展開聖旨邊道:“良娣楚氏代女接旨——”
要母親代為接旨的,就是給女兒的爵位冊封了。
楚怡趕忙上前下拜,乳母抱著月恆跪到了她身側,一屋子宮女宦官也都跪了下去。與此無關的女眷則都向後退了幾步,恭謹地垂首靜聽。
在楊福開口前,楚怡的眼皮略微抬了下,想看沈晰有沒有跟著他一道過來,但是並沒有。
她心生不解,不明白沈晰為何會錯過女兒的百日禮。他前兩天倒是著人來回過話說他未必能趕回來,可並未解釋原因,她也沒覺得他真會不來。
然後,楊福清了清嗓子,抑揚頓挫地念了起來:“上諭——”
“攉封,太子三女為安敏郡主,欽此——”
言簡意賅的旨意,一錘定音,但滿座都在楊福話音落定後又靜了半天。
眾所周知,太子妃生下的太子長女封的是公主,那是嫡長女的殊榮;雲氏誕下的次女封的是翁主,那是約定俗稱的位份。
如今這個郡主……
周遭的命婦們迅速斟酌起了一會兒如何道喜才合適,萬眾矚目中的楚怡卻更在意沈晰為什麼沒來了。
女兒的位份固然重要,但也只是一時的。待得太子成了皇帝,膝下的女兒先前的位份再如何低都能封公主。
可女兒封位低與沈晰在這樣的大日子竟沒有回來兩件事撞在一起,就令楚怡瘮得慌了。
是以在謝恩起身後,她觀察著楊福的神情,笑吟吟道:“公公,請問一聲,殿下今日還趕得回來麼?可是有什麼事在忙著?”
其實今天可見是趕不回來了,重點是“有什麼事”。
楊福的笑容滴水不漏:“娘子,這下奴就不太清楚了。皇上與殿下在忙什麼,下奴也不敢問啊。”
楚怡微噎,也不好再做追問,只能客客氣氣地把一行人送走了。而後她很快發覺大家上前道賀道得都頗有些尷尬,顯然是因月恆的封位比預料中還低一些的緣故。但這一點她是真沒那麼在意,於是還是好好地與賓客宴飲談笑,腦子裡千迴百轉的還是沈晰的事。
待得宴席結束喧囂一散她就更擔心了,便喊了周明來問道:“我能去園子裡見殿下嗎?”
“啊?”周明一愣,楚怡又問了一遍:“我能去園子裡見殿下嗎?”
瞎擔心有什麼用?那邊的情況她無處打探,不如索性見面問最讓人安心啊!
那雖然是御用的園林,可太子能去、皇子們能去、文武百官也能去,她這個太子寵妾想去看看,大概也不壞規矩吧?
但周明的神色頗有些擔憂,鎖著眉頭思量了半天,跟她說:“娘子,這會兒咱也不知出了什麼事,您這會兒過去,怕是冒險了些。”
“我只是過去瞧瞧,再出了什麼事也不至於把我就地砍了吧?”楚怡理直氣壯,“你只告訴我,按規矩我能去不能?”
“……那倒是能的!”周明一咬牙,“您若拿定了主意,下奴就先去那邊稟殿下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