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蓉以手撐床欲起,他坐起床沿攙扶,“要喝水麼?”
床邊的小几上擺著套了暖籠的水壺,霍珩摸摸,還是暖的,就倒了一盞。
晏蓉就著他的手喝了半盞,“我還要小解。”
夫妻同寢,這事情不是第一次遇上了,一開始害臊,如今倒能坦然說出口,不過他要陪同,她倒還是不樂意的。
霍珩立即喚了守夜侍女進門,點了燈,再攙扶妻子去恭房。
晏蓉解決了生理問題,回到內室時,見霍珩已經換了寢衣,正坐在床沿,雙眸微垂,凝眉沉思。
“夫君,可是外頭生了何事?”
夜半才歸,仍在分神思索,顯然事情不小且並未得到解決,晏蓉不禁也面露憂色。
“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霍珩回神,擁妻子睡下,將她摟在懷裡,一手輕輕放在她的腹部摩挲,道:“陳佩在冀州有內應,此人位置不低,已很有些時日了。”
有關晏蓉祖父的死因,已經確定了,他親筆寫了信,已遣信使送往太原。一來免了晏氏父子繼續矇在鼓裡,二來有了防範,避免被人鑽空子。
他的妻子並非尋常內宅婦人,本應該和盤托出的,只是晏蓉有孕在身,霍珩考慮過後,還是決定暫時掩下,以免她傷心導致情緒波動大。
饒是如此,晏蓉也足夠驚訝了,“內應?是誰?有線索嗎?”
“並沒有。”
霍珩搖頭,一切都還只是猜測,有待排查,“我已經安排人查探了,早晚能把他挖出來。
他目露厲光,語氣冰冷,“挖出來”三個字說得陰森森。他隨後又安慰妻子,“阿蓉莫要擔憂,內應藏匿再深,最多也不過一兩人,只要我有了戒備,他便失去了先機,必折騰不出大事的。”
有防備沒防備肯定不一樣的,晏蓉點點頭,這些她幫不上忙,只給夫君鼓勁,“我們必能早日將此人揪出的。”
霍珩應了一聲,又囑咐:“阿蓉,以後你若要出門,必要多多帶人,不可輕忽。”
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目前敵暗我明,晏蓉身子重,可受不得衝撞。其實他開始想讓妻子不要出門,但想想也不欲太拘束她,就讓她多帶人。
鄴城是他的地盤,大意外折騰不出來,小事多帶人完全能解決。
“那我能不出門,就不出了。”
夫君體恤自己,晏蓉知道,只是她卻打定主意不出門了,等生下孩子再說吧。
她唯一必要出門的就是糧坊,但自從懷孕後,霍珩未歸鄴城就先給多撥了一個心腹過去,人手是富餘的,目的是不讓她多操心。
現在的糧坊已經上了軌道,她孕期若感覺還好無需撒手的話,也可以把人招進府裡回話,辛苦一下底下的人了,但更穩妥。
事關自己的孩子,再怎麼謹慎也不為過。
霍珩安了心,摸摸她的臉,低聲道:“委屈你了。”
“這有什麼?”
男人很明顯情緒不高,因為中午他還惦記著的“手把手”活動一點也都沒想起來,晏蓉無法助他一臂之力,卻很想安撫他。
“哎,我要告訴你一個事兒。”
捉住他摩挲自己臉頰的大掌,重新按在自己隆起的小腹,她喜滋滋道:“夫君,今晚孩兒們動了呢!”
霍珩愣了愣,才醒悟她說的“動了”,是什麼意思,他大喜,“真的?!”
他精神一振,輕輕抽出晏蓉枕著那條手臂,一個鯉魚打挺坐起,兩隻大掌覆蓋在她的腹部,忙不迭問:“何時的事?怎麼動的?”
霍珩聲音溢滿了驚喜,黑暗中,也能隱隱看見他一雙眸子熠熠生輝。
晏蓉輕輕笑了,聲音柔和甜蜜,她道:“很小的動靜,輕輕地顫動,不過我肯定,是他們動了。”
“只動了一次嗎?”
霍珩又是歡喜,又是遺憾,這麼意義重大的時刻,自己竟然沒能趕上,他反覆摩挲小簸箕,期望孩兒們能再動一動。
晏蓉攤手,“就一次,也不知後頭動沒動?”
接著她就睡覺了,睡夢中動不動也察覺不了,不過胎兒小,活動能力不大強倒是真的。
含笑看了一陣,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快睡吧,我都困了。”
其實晏蓉倒不是很困,但她知道霍珩接下來的日子會很忙,查探內應,還有這幾個月積下來的一大攤子事,早出晚歸少不了的。夜深了,還是早些歇吧,年輕是資本不假,但也不是這麼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