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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頁

待了約半個時辰,她出了靈堂,仰臉看了眼湛藍的天空,天氣很不錯,可惜春寒陡峭。

晏蓉嘆了口氣。

沿著廊道往外走,剛拐過彎,忽聽見前方有些喧譁,她蹙了蹙眉。

麻氏喝道:“何事喧譁?”

她這一喝十分嚴厲,雖是過府打理白事,但這畢竟算是麻氏數十年來首次獨掌權柄,二日來風風火火,她立下規矩良多,其中一條就是不得喧譁。

如今有人違了,她一臉不悅。

有個管事裝束的中年男子匆匆上前,見禮後,忙稟:“回三夫人的話,是大院有個舞姬昨日傍晚私逃了,奴正要遣人手去拿。”

“昨日傍晚逃的,為何如今才發現?一院子的人都是吃乾飯的麼?”

麻氏斥責幾句,又說:“那你先遣幾個搜搜去,昨日逃的,今日怕是難尋。若找不到,遣人去官衙報一報就罷,府里正忙碌著,哪還能騰人找個逃奴?”

時下逃奴並不鮮見,主家找到人便罷;若找不到,就遣人上官衙報備,官衙和屬地上的州郡互通有無,若是以後逮住,就刺青送回主家。

不管前者後者,生死皆由主家。

只是如今照片啥的通通沒有,只要逃脫一開始的搜捕,後續再被找到的可能性就不大。

不過吧,不要以為逃了就萬事大吉,從此重獲自由了,事實上並非這樣的。

沒有戶籍,只能冒充流民,人身安全完全沒有保障。再來如今的世道,很多地方都遍地餓殍,拿著錢未必買到糧食,三餐就是個大問題。

總而言之,沒點硬本領,逃了是活不下去的,因此更多人是寧願死也不肯離開主家,只求有一片遮風擋雨之地。

那管事雖捱了罵,但麻氏說的在理,他忙不迭應了,匆匆下去辦不提。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了,晏蓉並沒在意,和麻氏告別後,她出門登車折返。

馬蹄噠噠,寬敞的車廂微微搖晃,晏蓉喝下一盞熱茶,覺得胸腹處多了熱意,慢慢流淌至四肢,她吐出胸腔一口濁氣,索性推開軒窗,撩起帷裳往外眺望。

幾個孩童在道旁追逐打鬧,嘻嘻哈哈,一個最小的男孩摔跤了,跑在前頭的其中一個大男孩連忙折返回來扶他,然後兩人手牽手一起繼續追逐。

還有農人挑進城擺的小攤,賣的醃蘿蔔和幾樣醃菜,後面坐著兩對青年夫妻,衣裳半舊不新,臉凍得通紅。那個夫君剛買回一個熱餅,未坐下就遞給妻子。那包著頭巾妻子讓夫君先吃,夫君不肯,妻子只得接過,低頭咬餅時,眉眼含著化不開的笑意。

還是有很多美好的東西的。

晏蓉眉目漸漸舒展,勾起一抹微笑。

“夫人,外頭冷,您快快放下罷。”

“我不冷,我……”

話未說完,前方突然出來一怔騷動喧譁,隱隱聽見有哭聲,御者輕叱一聲,馬車停下。

護持在側的晏一打馬過來,稟道:“主公,前方道阻。”

晏蓉已經看到了,拐了彎後,前方有一車駕正擋了道,正確來說,應該是這車駕也被人阻了。

香木車駕,精繡吉祥紋的藍色帷幕,顯然被對方也是鄴城有身份的某家夫人或小娘子。那擋路者是個蓬頭垢面衣裳襤褸的女子,大約也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才撲出來求救的。

“貴人,求您善心,救救我吧!”

那女子聲音有些啞,不過還挺好聽的,她一邊跪伏叩首,一邊面帶驚恐地頻頻回頭,她身後不遠有幾個膀大腰圓的男人,正虎視眈眈。

雲姬雖有心理準備,但她沒想到外頭生存會這般艱難,她甚至還沒出鄴城呢。

昨日傍晚,她仔細布置一番後,藉著主母逝世家裡忙亂,成功逃了出來。她已經喬裝打扮過了,臉塗黑,衣裳陳舊襤褸,十足一個貧民少年。

但事情遠沒這麼簡單。

既然是貧民,還沒有戶籍,就甭想去上好的客棧投宿,她也不敢。然而底層混生活的人,眼光毒辣者甚多。她剛踏足外城,一家賭坊的管事單憑她的步伐,就斷定這必然是個受過嚴格訓練的舞姬,再一看身姿,就知是個上等貨色。

這是大戶人家的逃奴吧?

正好撿漏了。

於是,雲姬還未被主家搜捕,就先碰上了一群如狼似虎的賭坊打手。人家正大光明地抓,說是東家逃妾。

因宵禁雲姬幸運躲過一夜,可惜天亮後就沒那運氣,她東躲西藏,跑了又跑,眼看要被抓住,她絕望時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