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就算回到家了,晏蓉不禁露出喜色,蒼白的臉染上一絲紅暈。
霍珩見她高興,挑了挑唇,又溫聲道:“這河段水流本就湍急,這二日雨勢又頗大,渡河最好緩一緩。”
“且船隻還需要排程,你莫要焦急,好好養病才是。”
申媼端了藥碗過來,霍珩隨手接過,遞給晏蓉。
黑褐色的濃稠藥汁一看就苦得很,但晏蓉心情正亢奮,吸了口氣,咬牙受了。
她不似一般貴女服藥得個小勺子一勺勺舀,在她看來這簡直是折磨自己,直接仰頭一口氣悶了,苦得她胃裡翻江倒海,差點吐了出來,好不容易忍下閉著眼睛大喘氣。
一睜眼,霍珩含笑看著她,雖晏蓉此刻已將他納入可信賴的範圍,一時也臉色爆紅,惱羞成怒,瞪了他一眼。
她白皙如玉的肌膚泛起粉色,眸有盈盈水波,美人一顰一怒皆風情。霍珩不是沒見過美人,他也不好美色,但他足足有半晌移不開眼。
她態度的下意識親近,讓他唇角翹了翹,須臾收斂住,清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說:“洛陽還在混戰之中。”
涼州一方雖然兵多將廣,但田家到底數十年經營,又佔據了地利之便,雖被西涼大軍堵住出不了城,但他們佔據了東城一塊,依著城牆,守著幾個大糧倉,暫時也立於不敗之地。
結果只是苦了老百姓,洛陽戰火瀰漫,十室九空。
說起這個,晏蓉果然立即被轉移了注意力:“北宮呢?還有鄭牧?”說到後面一個,她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北宮大火,蔓延大半個宮城,這二日大雨,火勢才開始減弱。”
霍珩臉色也沉了下來,淡淡道:“至於天子鑾駕,出了北城門後,先繼續往北奔逃,在黃河邊繞了一天,掉頭往西,如今又折向南,已快要抵達永寧地界。”
晏蓉笑意一下子就收起來了:“我們這位陛下,命真大。”
也能跑,東南西北到處亂竄,居然還活得好好的。
她心情瞬間跌落谷底,皇帝不死,大齊就不算滅亡,她這皇后的身份依舊擺脫不了。萬一稍後再跑出一個“曹阿瞞”,也弄個挾天子以令諸侯,那就更糟糕了。
不行,她得先下手為強。
正好也報了那縱火謀命之仇。
晏蓉心念急轉,臉色不大好看,霍珩劍眉也緊鎖,她服了藥,看著有些發睏,他便囑咐幾句她好生歇息,就起身出去了。
等霍珩離開後,晏蓉卻沒睡,而是打起精神吩咐申媼,讓晏一立即來見。
等晏一來了,她直截了當地說:“傳話給文顯,讓他設法引鄭牧順著洛水往西。”
永寧南邊是洛水,懷帝不能繼續前行,要不轉往東行,要不就往西。
只是往東卻是洛陽方向,想他向西應該不難。至於文顯,是個內宦,是晏蓉好不容易安插到懷帝身邊的釘子,他有目的性地取巧,數年下來倒也讓懷帝頗有印象。
晏蓉招了招手,讓晏一近前,耳語幾句。
晏一越聽臉色越嚴肅,最後鄭重點頭:“標下親自去,定不會讓文顯出差錯。”
洛水往西,又是崇山峻嶺,據晏蓉所知,那附近有個恨不得將懷帝吃肉寢皮的人佔山為王,實力不弱。
前大司農張肅是個少有的實幹派保皇黨,可惜他不懂迂迴,脾氣臭直,三年前被田崇一黨拿住把柄,下了大獄。張肅其實是被算計的,這罪名也不算要緊,田崇只是藉此讓懷帝吐出剛奪過去的南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