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晚間便不成了,走著走著噗通一聲歪倒在地,把奴才們嚇得三魂六魄都飛了。”
顧夏擰著細細的眉尖,心中五味陳雜,鈕妃姐姐待她赤誠,這片心意,她便多記一筆。
鈕妃出這樣的事,在宮中也算是轟動一時。
皇后氣的摔了最愛的茶盞,她跟鈕妃一直較勁,她們相似的家世,讓兩人之間的相處,每一次都是對地位的角逐。
“有命懷,也得看有沒有命生下來。”
這後宮夭折的胎兒太多了,甚至不用她出手,一個個的,都去給她的承祜作陪。
當初她從一眾貴女中殺出重圍,何其艱難。鰲拜為著自家孩子,一直說她是滿洲下人之女,極盡侮辱。
遏必隆那老匹夫事事附和,毫無主見,亦或者想讓鈕祜祿氏上位,這才出力頗多。
鈕祜祿氏有孕,她氣,鈕祜祿氏身體虛,懷胎要命,她便又高興起來。
仔細的打扮過,皇后挺著她的大肚子,施施然去了承乾宮,鈕妃這生死不得的盛況,她得去瞧瞧熱鬧才好。
她過得不好,她心中便十分安寧。
承乾宮很安靜,在皇后看來,透著些許死寂,這是將亡之像,她看了高興,也樂意施捨慈悲。
坐在鈕妃榻前,瞧她起身都難,偏得強撐著給她行禮,心中更是愉悅。
溫聲細語的叮囑:“你如今有了身孕,不比旁人,好生養著便是,何必多禮。”
鈕妃實在沒力氣,輕喘了喘,被皇后壓的又躺倒在床上,看著皇后的護甲在眼前亂晃,好似一瞬間就要戳到臉上,鈕祜祿氏索性睜開眼,定定的看著她。
兩人相鬥,一直勢均力敵,鈕妃這般虛弱無依,倒是頭一次見。
皇后慢條斯理的坐下,替她掖了掖被子,那鋒利的金屬護甲,便又在跟前亂晃。
好似在下一秒就會紮在眼睛裡,劃在臉上。
“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顧夏笑吟吟的行禮,待皇后慢悠悠的叫起,這才起身。
笑道:“娘娘慈悲,一大早就來瞧鈕妃姐姐。”說著轉身看向碧璽,責備道:“皇后娘娘千金貴體,怎能在姐姐病床前服侍,快請娘娘在小廳坐了,上茶水點心才是。”
皇后氣結,誰服侍她?想起剛才自己為著嚇唬她,還替她掖被子,瞧在別人眼中,可不是服侍?
瞧著鈕妃蒼白的臉頰,心氣又順上許多,勾唇露出一抹輕笑,柔柔的看向顧夏,輕聲道:“鈕妃有喜,你也得努力才是,為皇上綿延子嗣,說不得能跟你的好姐姐討論育兒經呢。”
似笑非笑的留下一句話,皇后有些疲累,搭著凝煙纖弱的手臂,施施然離去。
顧夏有些緊張的望著鈕妃,賭氣道:“若是姐姐心裡不舒坦,儘管跟我說,想要承寵艱難,可若是拒寵,那是百般容易的。”
為著大豬蹄子毀了她們之間的情誼,顧夏有些捨不得。康熙對她不過是一時興趣,馬上新人入宮,她能得寵幾日,還是未知數呢。
鈕妃聽她這般孩子氣,勉強凝聚力氣,抬手握住她的手,緩緩說道:“後宮之中,姐妹情誼比皇恩更難得,你我投緣,心能想到一處,卻不必自毀前程。”
“我這活一日少一日,不過熬日子罷了,以後怕是顧不得你,只有拴住萬歲爺的心,他必得護你一世周全。”
顧夏聽著心酸,指望康熙的事,她是想都不敢想。在她心中,活到老生到老的他,顯然並不是一個專情痴情人。
口味複雜多變,她如何猜信人心,做不到。
“莫要多想,姐姐好生養著,能護著我的,只有姐姐一人。”顧夏側眸眨眼,將眸中水意眨去。
這才回眸笑吟吟的看向鈕妃,柔聲道:“我去尋了一沓醫術,啃上半晌,看的頭痛,只瞭解皮毛,姐姐如今懷胎三月有餘,再過一些時日,便有胎動了,為著腹中孩兒,為著你自個兒,也得打起精神才是。”
鈕妃喜歡看她認真思慮的模樣,也跟著露出清淺的笑意。
“都聽你的。”
鈕妃當真萬事不理,靜心養胎起來。
顧夏擔心她一個人躺著無聊,將自己的繡活拿來,遺憾道:“本想給你個驚喜,如今提前知曉,也算驚喜提前了。”
小心的展開繡繃,鸞繡初成,那巧奪天工的繡技,讓鈕妃驚喜的睜大雙眸誇讚:“日日埋頭苦繡,我還當著是送給萬歲爺的,尚吃醋一回,沒想到竟冤到自己頭上。”
唇角露出清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