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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他的眼睛彷彿一個漩渦,總是有一股力量,拼命地將沐縈之拉進去。

就比如,她剛才的不慎。

白澤兩手各拿著一半葫蘆,遞了一隻到沐縈之手上。

葫蘆裡盛了酒水,兩個葫蘆瓢用紅色的細線連著。

沐縈之正欲飲下,又聽到白澤說:“等等。”

白澤握住了沐縈之捧著葫蘆的手,將他的那一半葫蘆裡的酒往沐縈之的葫蘆裡倒了一點,從再從沐縈之的葫蘆裡往自己的葫蘆杯裡倒回了一些。

他的手掌很大,因為他出身農家,又常年習武,手掌十分粗糲。

沐縈之細膩的小手被他抓住,頓時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我們老家那邊的合巹酒,都是要將兩邊的酒混合在一起,才算合巹。”白澤道。

沐縈之仍是不敢看他,低頭“嗯”一聲,同他一起將葫蘆裡的酒一飲而盡。

她極少飲酒,偶爾會用一些果酒。

葫蘆裡裝的是宮中御賜的貢酒,酒香四溢,但裝酒的葫蘆是苦葫蘆,一苦一甜,正合了沐縈之心中滋味。

她看著白澤接過她手中的空葫蘆,再次起身離開,走到了那架紫檀嵌染牙廣韻十二府圍屏後面去。

他在做什麼?

更衣麼?

沐縈之的心跳得極快。

孫氏昨天捧了一堆冊子到她房中,教她如何侍奉夫君,她前世便看過,隨意一翻便扔到一旁。

也不知道白澤有沒有翻那樣的冊子。

或者說,他在外行軍的時候,早已行過了那事。畢竟在軍中,有專司為軍士紓解的女子。

不過,沐縈之總覺得,像白澤那樣的人,已有鍾情之人,便不會再隨意行事。

一轉念,又覺得好笑,明明她只與白澤說過寥寥數語,哪裡就能瞭解他的為人了?指不定他就是風流成性,貪圖美色。

這個念頭一出,沐縈之的心緒更亂。

先前覺得白澤因為對沐靜佳痴情,不願與她喝合巹酒,但現在,蓋頭揭了,酒也喝了。

洞房花燭夜剩下的儀程只剩下周公之禮。

沐縈之有自知之明。

她的相貌,她的姿色,對男人來說,是不可阻擋的誘惑。

現在看來,白澤雖然心不在她這裡,但總還是會對她行夫妻之實。

沐縈之望過去,透過喜燭的光,可以看到屏風後晃動的身影。

的確是在更衣。

他……

沐縈之此刻的腦中,想到的便是昨日孫氏給她的冊子。

她當真只是隨手翻了一下,但裡面的有一幅圖印象十分的深刻。

涼亭之中,女子抱著柱子站著,男子站在她的身後,將她的後背抬了起來。

畫中的兩人緊緊貼在一起,旁邊一行小字註解:猿博,狀如猿之搏戲,男擔其股膝使臀背俱舉而交,女情欣喜,神形皆樂而男不洩,則可百病不生。

那畫中男子,身形偉岸,沐縈之當時看了,便覺得像是畫的白澤,如今看著屏風後的身影,越想越覺得相似,臉龐亦如發燒了一般燙起來。

她到底在想什麼?男女之間,若無真情,即使歡好,又怎會真心愉悅?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屏風後的白澤終於走了出來。

他已經將喜服褪下,換上了單薄的寢衣。

許是禮部的人沒量好他的尺寸,那身寢衣套在他的身上,顯得有點緊繃,露出了他隱藏的線條。

那個身形,愈發像畫冊中的男子。

沐縈之垂眸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