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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遲疑中,白澤醇厚的聲音響起。

“你的鳳冠霞帔看起來有些重,要我幫你褪下嗎?”

“不必,”沐縈之本能地答道,只覺得身上每一處地方都警醒起來,生怕白澤下一刻就會伸手來“幫忙”。

她低聲道:“不必勞煩將軍了,我自己來。”

沐縈之站起身,也像白澤那般,走到那架紫檀嵌染牙廣韻十二府圍屏的背後。

屏風後面是衣櫃和妝臺。

沐縈之坐在妝臺前,頓時有點手足無措。

她從來沒有自己動手更過衣,也沒有自己動手卸過妝,更沒有自己給自己解過髮髻,何況還是今日這樣繁複的髮髻。

看著鏡中的自己,她實不知該如何下手。

猶豫再三,她決意先把頭面取下來,往常春晴她們也是這樣的。

沐縈之順利取下了最沉的那隻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輕快地舒了一口氣,接著她又去取紅寶石耳墜,然而一用力,耳洞那裡就傳來了一陣劇痛。

“嘶!”沐縈之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了?”白澤隔著屏風問。

沐縈之摸著發紅的耳朵,終是決定放棄,“煩請將軍請我的丫鬟進來。”

“好。”

片刻後,秋雨和冬雪就走了進來。

一見沐縈之端坐在妝鏡前,便知怎麼回事。

“姑娘,要伺候沐浴嗎?”往常沐縈之入睡前,總要泡一個花瓣浴或者牛乳浴。

“不必了,洗把臉就行。”沐縈之斬釘截鐵道。

怎麼可能在這房中沐浴?

“是。”

當下冬雪就去打了盆水,幫沐縈之淨面,秋雨則熟練地將沐縈之的髮髻散開。

等理好妝發,冬雪將寢衣奉上,為她更衣。

沐縈之的寢衣與白澤的寢衣是同一匹雲錦做的,等她換上之後,才明白並非禮部的人弄錯了白澤的尺寸,而是這寢衣本就是做得貼身。沐縈之身姿極為纖弱,平時穿別的衣裳空落落的,這寢衣卻如貼在她的身上一般,將她的線條和盤托出。

沐縈之不必看鏡子,便已覺得渾身不自在。

“我記得我的箱籠裡帶了寢衣,你們把那件取出來,給我換上。”

冬雪和秋雨相視一笑,竟敢不答她的話,徑直出了屋子,將房門重新合上。

洞房裡又只剩下沐縈之和白澤二人。

沐縈之獨自坐在屏風後面,踟躕著不敢擅動。

六月已入夏,但夜間風涼,寢衣輕薄,沐縈之坐在那裡,身上冷颼颼的。

今日一早就醒來,片刻不得鬆弛,到了這個時辰,她恨不能鑽進被窩裡,好好睡一覺。可偏偏,白澤像一堵牆一樣坐在榻邊。

沉默了許久,白澤先開了口。

“夫人,你換好了嗎?”

“我……”

想說沒換好,但丫鬟都退出門許久了,再說沒換好,豈不是掩耳盜鈴?

沐縈之正在醞釀著措辭,屏風那邊的白澤似乎沉沉嘆了口氣。

“你不必害怕,你不願意做的事,我是不會去做的。”

踏進洞房之後,他們互相都在客套著,將這出洞房花燭夜扮演得很好。

但白澤一句話就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他的聲音涼如水,一滴一滴落在沐縈之心上。

一時之間,她胸口彷彿堵了千言萬語,想說的話太多,竟不知該從哪一句說起。

是啊,他們倆都不願意做的事,怎麼會發生呢?

是沐縈之庸人自擾了。

頓了許久,方才平靜地回了一句。

“多謝將軍體諒。”

白澤站起身,從榻上拿了一個枕頭,徑直走到窗邊的紫檀木美人榻上,將枕頭往上一扔,便躺了上去。

他果真是無意洞房的。

沐縈之如釋重負。

見白澤已經躺下,她終於繞出屏風,如願以償的鑽進了被窩裡。

雲錦織成的錦被輕盈柔和,帳頂繡著盛放的百合,處處透著用心和喜慶。

沐縈之剛剛還覺得睏倦極了,這會兒躺下了,怎麼都睡不著。

她將被子往頭頂拉了拉,只把眼睛露在外面,扔了一絲餘光到美人榻那邊。

這一望,頓時覺得好笑。

那美人榻本是為女主人準備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倚坐在上面,白澤身材高大,小小的一個美人榻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