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後的i國革命節正趕上u國宗教安息日,扎堆居住在t城市中心的各國記者對形勢大多嗅覺敏銳,紛紛斷定這個日子相當特殊,無論是i國還是作為多國部隊一員的u國都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畢竟開戰這麼久傳說中的飛毛腿與愛國者哪個也沒亮相。午夜時分酒店房間陽臺上站滿了不怕死的記者,楚雲秀原本也是其中之一,只是突如其來的強烈眩暈讓她不得不打消這危險的念頭。次日聽說前一晚i國果然朝u國發射了飛毛腿,u國攔截後進行還擊,成功命中預定打擊目標。2月24日,地面戰爭爆發,a國的樹叢總統公開發表講話,聲稱他決不會束縛將軍們的手腳,要一直打到□□者垮臺合法政權建立。彼時已經離開t城回到n城的楚雲秀帶著對他的一絲嘲諷獨自取道e國首都k城與王傑希等人一同返回a城等待。3月5日,參戰各方停火戰爭全面結束,國際社會對i國的相關制裁也一併撤銷。國內打來電話命令儘快恢復相關地區工作,楚雲秀也接到了要求返回b城跟進報道戰後情況的命令。鑑於i國尚未解除入境限制,王傑希決定等事態進一步明朗後再動身,楚雲秀對此無甚意見便一同在a城等著,這期間她透過各方面關係打聽蘇沐橙的訊息,但卻一無所獲。3月15日,使館留守人員外加楚雲秀經公路返回b城,曾經唯一的生命線已絲毫沒有生命的跡象,路旁存在過的眾多關卡也消失無蹤。劉小別和高英傑把車開得飛快,到達b城使館時天色還相當明亮。他們前腳剛剛開啟大門,緊接著就有個形容略顯狼狽表情有點欠揍嘴裡還咬著支菸的年輕男人前來諮詢政策。高英傑沒空和他理論叼煙進使館合不合禮儀,手忙腳亂地翻表格做來客登記。楚雲秀站在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聽見那人報上的名字時卻變了臉色,“你叫葉修?”“是啊。”那人疑惑地問:“你認識我?我不認識你。”“不認識。”她搖頭,然後解釋道:“我認識蘇沐橙,她提過你的名字,還說一直想找你,但是沒有你的聯絡方式。”“哦哦,”葉修滿臉瞭然,“沐橙的朋友啊,那丫頭最近怎麼樣?”“我不知道。”楚雲秀這樣說著,內心忽然感覺到某種異乎尋常的平靜,“我很久沒見到她了,不過上次見她的時候挺好的。”“那就行,”葉修點頭,一副明顯的迴避姿態,“嗯,挺好的就行——啊那什麼,我找人打聽事兒去了啊,你們忙。”“好,”她朝他微笑,“再見。”葉修離開以後,大廳內再度恢復沉寂。樓頂漆了國旗的涉政建築損毀並不嚴重,略微打掃一下即可,只是冰箱裡存的食物因為停電早爛成一堆,楚雲秀圍觀苦著臉清理的許斌劉小別笑得前仰後合,笑夠之後又有些過意不去,跑去跟王傑希申請資金出門採購——當然沒忘拎上相機——炮火摧殘後的b城早已無所謂禁攝區一類的東西,全城與戰前情況毫無二致的大概只有黑市交易,只是i國經濟陷入癱瘓,貨幣匯率低得不像話,一臺名貴相機甚至未必換得來一袋麵粉。買完食品後楚雲秀憑印象沿路往她與蘇沐橙曾經居住過的那條街走,途中遇見許多在廢墟中撿拾家居碎片充當柴火的兒童,他們瞪著漂亮的眼睛看她,眼裡有不解恐懼與更多她不敢分辨甚至不敢去看的東西。她快步走過街角把那群孩子留在身後,記憶中那幢灰色的小樓就在這條街的盡頭,或許蘇沐橙也在前面——然而轉過視線只看見一整個街區的廢墟,碎磚瓦礫堆在地上,每塊似乎都是同樣的灰色。一剎那間彷彿有什麼東西想要打破她理智的阻礙破體而出,楚雲秀在原地喉嚨發堵地站過許久,最終放棄繼續向前的計劃,順著來路慢慢走了回去。她茫茫然覺得自己什麼都沒在想,卻好似已經思考過許許多多形形色色,曾經以為遠在天邊的事至此時已近在眼前,自負早有準備可實際仍是措手不及。五臟六腑絞在一起像是要生生嘔出血來,她肚子裡空空如也,也只能嘔出血來。5月10日上午,楚雲秀乘坐的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攝影部老闆帶著手下一票小弟專程前來迎接,原本熱烈的氣氛在她本人出現時卻急轉直下,剛拐出到達口老闆就衝上來一把抱住她開始哭,邊哭邊怪罪道死丫頭怎麼弄這麼憔悴。楚雲秀攬著她笑說這是沒辦法的事,後者擦擦眼淚當場宣佈批給她一個月假期休養身體——然而不到一週楚雲秀就被送進了醫院,各類儀器走過一輪兒後召集多位專家會診,最終得出個相當毛骨悚然的結論:戰爭綜合徵。被派來和她溝通的醫生滿臉的不落忍,好好的年輕記者前途無量,就這麼毀了。而患者本人平靜地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倒也不覺得有怎麼樣。一年後,楚雲秀作為特別嘉賓被邀請參加c國官方電視臺的戰爭紀念節目。主持人歷數戰爭對i國及其周邊地區造成的危害,隨後詢問她作為親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