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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時的情況。她對著移至面前的攝像機得體微笑,姿態平靜地談起事先溝通好的發言內容。主持人按照臺本引導話題,她便也循跡於記憶之河中鉤沉。隨後又談到戰後相關慈善機構為當地遭遇精神創傷的兒童做出一系列努力,vcr如實記錄下那些孩子眼中濃得化不開的陰影,令她無端想起去年3月15日b城街頭舉著家居碎片瞪著她的那些小傢伙。主持人低頭念起講稿:這場戰爭造成了大量新孤兒,他們無家可歸,只能被就近送往難民營接受救助——等等,楚雲秀從虛空中抓回自己的意識,難民營內的孤兒她似乎也認得一個,只是這一年來都沒得到過她的任何訊息,或許就像當時她聯絡不到葉修一樣。主持人語調豐富感情飽滿地訴說著戰爭對這些無辜孩童的傷害:他們之中的大多數都會有一定的心理障礙或是性格缺陷——她坐在演播室桌後忽然陷入深深的迷茫,當年的b城的確兇險異常,偏偏她此前從未察覺。如今身處和平回想起來,或許正是那樣的安全感讓她沉迷其中難以自拔,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如果硬要說成心理障礙性格缺陷,她這生於和平長於和平的普通人也並不能置身事外。直播結束後製片人表示臺裡報銷請到場嘉賓吃飯,她以身體不好婉拒了邀請。回家途中突然接到攝影部老闆的電話,言曰普利策獎把給她的邀請函寄到了單位去,如此光耀門楣的事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必須好好準備。須知普利策獎與其他獎項略有不同,無關之人壓根無法獲得到場資格,楚雲秀聽著直樂,再三保證一定為國爭光。然而她無心無思地說完這話隨即心念一動,或許這頒獎會也極有可能是久別重逢,無論哪一種都足夠她發自內心感到歡喜。到家後連忙打點物品定起下個月要帶的行李,然而說好的為國爭光最終沒能爭到——“這是一位獨立記者,曾經活躍於世界各地的戰場上致力於記錄戰爭的殘酷與罪惡。至頒獎時我們這位堪稱偉大的朋友已被證實永遠留在i國的土地上,獲獎的這組照片是由遺產管理人送來參選的——”楚雲秀眯起眼去看投放在巨幕上的照片,熟悉的畫面喚醒了她沉睡許久的記憶,因病退化得不像樣的記憶力彷彿在剎那間回到頂峰時期——她的確該熟悉這一切的,畢竟她曾經見過一模一樣的場面——下一秒,身著正裝的哥大校長語調沉重地宣讀出那位已逝獲獎者的姓名——蘇沐橙。2003年2月8日14時18分,楚雲秀走進c國通訊社攝影部會議室,裡面已經坐滿了人。十年間攝影部補充進不少新鮮血液,她也從當年的初出茅廬積累成如今的老資格。每個新加入攝影部的人都對這位十年前孤身入戰區的前輩充滿敬仰,甚至她在那時落下的傷病都像是勳章般值得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