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清醒的凝視著他。安靜而深沉的眼神,唇角若有若無的弧度,幾分探究幾分洞悉幾分狡黠的嘲弄。銀髮散亂的垂在胸前,那如同凌晨天空一般深湛的墨水藍色,曾經是屬於他的,現在卻被那些髮絲一寸一寸不動聲色的纏繞著,輕輕的擁抱著另一個人的身體。 心突然輕輕的一窒。不知名的情緒漲滿了胸口,焦躁莫名。 下一秒鐘慕少艾不著痕跡的挪開了視線,坐直了一些然後注視著前方微微笑道,“唉呀呀,這一下看來我們也要遲到了。” 他回過神,掩飾似的偏過頭去倒車。不再看他。一邊平靜的開口說,“我九點鐘還有會要開。” “現在已經九點一刻了。”身邊的傢伙似乎非常遺憾的答道。 朱痕倒好車,回頭眯起眼睛要笑不笑的斜他:“你好像很愉快?” “談不上。”慕少艾介面道,眼睛裡輕輕的泛著一點譏誚和邪氣,“得罪你我有什麼好處,又斤斤計較,又得寸進尺。今天對不起你一分,明天你若要我還幾千幾百分,我可賠不起。” “可你已經得罪了。”朱痕平靜的開車,唇角挑起一絲笑,邪惡度跟某人有得一拼:“子債父還,再天經地義不過。” 他索性裝個傻:“一年份的早飯嗎,完全沒問題啊。”一邊說,一邊心情大好的笑出來——是說醫院女醫生女護士那麼多,各科室輪個年把估計差不多了…… 朱痕兇狠的笑,偏頭衝他齜齜牙:“哈,若只是這樣未免太便宜你了。” “……午飯和晚飯沒辦法,我自己都經常吃不上。”他說得一派無辜,仍然無所謂的微笑著,“除非你願意每天等我從手術室出來以後,帶著滿身的消毒水味來幫你付帳。午餐變成宵夜的可能性很大,考慮清楚。” 朱痕下意識的踩剎車。車子猛地向前一傾隨即靜止在路中央,慕少艾顯然對此沒有心理準備,一時說不出話來,有些驚訝的挑高了眉毛微張著唇偏頭看他。而事實上朱痕也吃了一驚。他並不記得自己有用這麼大的力去踩剎車板,而且這車也似乎太容易就熄火了。 他重新發動車子,若無其事的望著前方開口道,“那就兩年份的早飯吧——我說你笑成那種鬼樣子是什麼意思?!” “沒有沒有。”慕少艾又恢復為之前的姿勢,舒舒服服的蜷在椅子裡笑眯眯道,“只是很欣賞你這個十分明智的選擇而已。” 朱痕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慕少艾也不出聲。靜靜的車子裡,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只有一小塊淡黃色柔嫩的陽光。道路兩邊的樹木遠遠看起來青翠透明彷彿煙霧一樣懸浮在藍天下面,周圍一絲雲都沒有。整個世界只容得下這一條筆直的青色的路,滿眼都是如此純淨安寧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