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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鸞很是詫異,問道,“叔達半夜追來,可是朝中發生了什麼緊要事?”此人下拜道,“將軍不能去吳郡,可知您前腳剛一走,皇上就把左僕射王融下了獄,還把他的皇叔,竟陵王兼中書令軟禁了起來,自己在後宮荒淫無度,一面還貶斥了西邊的隨王,東邊的吳王。他讓您去吳郡,正是懷疑吳王要謀逆,好讓你倆鷸蚌相爭,兩敗俱傷啊!”蕭鸞忙把他扶了起來,此人正是他的族弟蕭衍,時任黃門侍郎,於宮中一應事自是耳目靈通,自幼與他情同手足,互訴志向,兩人肝膽相照,福禍與共。他很是沉痛地說,“要是武帝立了竟陵王就好了,他不僅重視文治,體恤下情,熟悉政務,勤於任事,豈不是沒有今日禍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當今聖上乃長子嫡孫,竟陵王才高不過曹子建,武帝功抵不過曹阿瞞,魏王尚且不能立所愛仁德之人,何況先王?”蕭衍嘆道,“如今不是諷刺先王的時候,此刻朝中能力挽狂瀾者唯將軍,將軍當作出決斷,否則武帝好不容易建立的基業危矣。”蕭鸞的目光裡射出精光,他父親早逝,被叔父武帝撫養長大,一路行來,深知南齊開創之不易,怎可願意讓它,毀於無知小兒手裡,既然他能力不濟,還不能納諫如流,尚且還要把朝中賢臣,逼到絕境,就不要怪他不忠。他握著蕭衍的雙手重託道,“叔達所言甚是,我絕不能再容他胡鬧下去。還有一事要緊,聖上命我往吳郡,如果我此時不去,必會引起懷疑。而且我還要先往江州處,籌備軍馬,以防兵變,須得暗中行事。”蕭衍指了指自己,笑道,“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裝作你,騙先皇糕點的事!”蕭鸞拍手道,“叔達好謀劃,管家於叔可替你掩飾一二。我今晚就出發,把你的裝備借給我,少不得我也學你長夜奔襲一回。你此去當心些,最好能平安地收了那吳王的兵權,有任何形勢變化,我都會派人傳信給於叔,驛館裡的人你好好處理,千萬別洩漏了風聲。”蕭衍點點頭,幫他穿戴齊整,藉著夜色的掩護送他上路 脅持 弈棋自從他們一行人到吳郡府衙後,與吳王和郡守匆匆會面後,蕭衍就以旅途勞頓身染寒症為由,於城西行館下榻休息,閉門不見客。蕭衍自有他的理由,他本是代蕭鸞行事,不過是為了鎮住吳郡這邊的兵馬,拖延時間,好讓大將軍那邊控制大局。吳王小時也見過多次,其他人不熟悉還就罷了,他要是發現形勢不對,可不得有所動作。行館裡,蕭衍有一種危機感,他覺得宣旨那天,吳王盯了他好幾眼,雖沒有當面拆穿,但是也甚有懷疑。可是此刻他必須沉住氣,以不變應萬變,才能打消他的疑慮,穩住吳縣。他找來慶之對弈,以平靜心緒。這幾日他也常和慶之下棋,發現這少年棋藝不是一般的好,雖然少年贏得不多,但總讓他覺得他有意放水,只不過抓不著他的漏洞,這種直覺常讓他很是鬱悶。好在他的棋藝,本不是“竟陵八友”裡最好的,兼之心緒不寧,哪一天讓這小子,去跟沈約那老小子下一局,也好讓那個“臭棋簍子”品評品評。慶之的棋藝,還是在國山縣的這幾年間,大伯父親手教的,這也算大伯父唯一可以相授的技藝了,從一開始的讓慶之四子,到近年來,慶之反讓三子,不得不令其刮目相看。之後慶之常常自己鑽研,沒想到此番派上了用場。蕭衍在左下角落下一枚黑子,那一片本是他的地盤,卻已被白棋切割包圍,勉力維持而已,看來哪怕慶之有心想讓,這一局也要敗了。慶之手卻在棋簍裡拿捏棋子,並不落子,謙恭道,“大人今日可是身體不適,下棋傷神,還是去歇回吧,明日再下也不遲!”蕭衍靜靜地凝注他,厲容正色道,“慶之總是叫我大人,卻不稱呼我為將軍,可有什麼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