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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不情之請,想先聽聽先生的看法。適才在先生後側方見你聽完後愁眉不展,引起我多方揣度。」「嘿,」聞言,古迪列怪笑道,噴吐出的氣息把他的鬍子吹掀起一小角。「先聽我的答案對你不見得有利啊,」接連又是一聲怪笑,後續:「我覺得悶啊,聽完後很生氣,不,是非常生氣。」他加強語調重述道,兩道濃眉不茍同地纏在一起。「但我卻覺得很棒,聽完後很是感動,」令人意外的,說話的是一步蓮華。「光是歌伶們的聲音就值得讚許,更別說故事內容,生動而富有深度,令聞者動容。」「這是你的感想?」盲商提高音調,表情要笑不笑的十分古怪。「那你呢?」他轉問襲滅天來。「以我聽過的歌劇而論,今晚的演出可謂出類拔萃。」他坦道,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觀察盲商。「可惡,真是太可惡了,」古迪列激動地用手杖敲擊地面,發出砰砰砰的重響。「你們竟然沒有人感到生氣!」他不平地嚷嚷著,但神情卻與憤怒無涉。「或許先生另有高見?平凡如吾輩,分辨不出精品與佳作之間的細微區別。」「哼,客套就免了吧,要我相信剛才這番謙虛的說辭出自連我家看門犬都會害怕的人口中,還不如讓我相信這個世界是惡魔創造的。」冷嗤,古迪列喝口茶潤潤喉。「這齣歌劇的確屬於上作,但它卻是出於馮?班德這樣的人手中,在今天之前,我靠他的作品認識他,今天以後,我只能說我悶極了,如此逢迎諂媚的庸人,何以寫得出這樣動人的作品,我百思不得其解,這簡直是其他同樣有志朝藝術邁進的青年藝術家們最差勁的榜樣。」說完,他大大地搖頭嘆息,顯然與馮?班德的會面,令這位性格乖張的商人大感失望。「先生指的可是馮?班德喜與達官顯要攀交的作法,與你的期望背道而馳?」他的作品多以中下階層人士為主角,描寫他們為了生活飽受的摧折與苦難,人性的軟弱與堅強常常是作品中可見的衝突元素,也因此能獲得中下階層平民的共鳴,也能喚起上流人士微薄而短暫的同情,但這次的歌劇公演卻像是專門為了取悅上流人士一般,光是座次分配和收費標準就充分顯視其企圖。 坐在穩穩而行的馬車裡,回到香抹拉的路上,兩人又陷入一片沉默,這在兩人之間是常見的氛圍,但這回氣氛膠著的起因卻不在襲滅天來,而是一步蓮華。從踏出古迪列的府邸以來,一步蓮華就沉浸在自我世界裡,與外界築起一道隔絕的牆壁。古迪列的要求來得突然卻不倉卒,他允諾給他們三天時間考慮清楚,這三天他沒有安排其他活動,所以他會待在自家宅邸等待答覆,如果他們決定赴約就再去找他,他會洗耳恭聽一步蓮華的獻唱。對於古迪列唐突的請求,襲滅天來深感不悅,但他沒有當場與對方起衝突,理性勒戒著他即將躍出懸崖的衝動,讓他得以趕在情緒凌駕理性的當口迅速恢復冷靜,他認真衡量起兩相沖突的利與損:與古迪列撕破臉代表著他將失去一筆鉅富,足以助他提前復仇的鉅富;而儘管他不樂意與他人分享一步蓮華的歌聲,但肇於盲商本身勇於追求的犯險精神十分合他脾胃,這點關鍵令襲滅天來願意考慮與之妥協的可能,於是他兀自壓下躁起的不快,暫不做回應。他想著,就算最後仍舊決定拒絕古迪列的要求,也不必要破壞雙方的和諧,給古迪列一個婉轉的臺階可下,對日後自己的事業或有想像不到的益處,戰場上的俗諺如是說,少一個敵人就是多一個朋友,而對商賈們來說,商場就是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