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5頁

……城中,所有修士都在看著城外魔修的動靜,但隨著琴聲越長,鯨魚漸漸平靜,他們知道,魔修多半要知難而退了。“真好聽,像嫦娥彈的。”殷琊也是妖族,支著臉眯起眼一副享受的模樣。南顏看他沉迷聽琴,慢慢走出門去,轉了兩條街,掃視四方,眼尖地看見一棵樹後露出一角符籙,上前去撥開樹枝,發現那是一張較為複雜的傳音符,琴聲正是從這裡傳出。只是……那符籙的材質。南顏呆待著那符籙半晌,手指顫抖地撫上去。她小時候,曾想送過嵇煬一支筆,後來那筆為褚京所奪,就只送了幾張獸皮符籙,她那時頑皮,還在每張符籙背面畫了條魚。南顏輕輕揭開那符籙一角,只見那符籙背面,正畫著一條筆跡歪扭的魚。“……少蒼。”她輕喃出聲。十年了,這兩個字,每次想起來,便如冷酒過喉,既烈且傷。而好似正要回音她的期待一般,身後不期然地,響起一個溫溫淡淡的聲音。“菩薩,可否符還我?”南顏怔怔轉身,只見在幽柔的夜色裡,有個人負琴撐傘,靜靜站在她身後數步處。乾淨溫潤地一如她記憶裡的模樣。他長大了些,已是一個長身玉立的君子,見她抬頭,緩步上前,將傘尖輕斜,反將自己沐於霧雨之中。“……少蒼?”南顏感到了一滴溫熱的雨從眼中順著臉頰落下,又重複了一遍,“少蒼?”嵇煬低首凝視著她,輕聲道。“菩薩為何知曉我的字?” 辰洲南顏陷入一片混亂裡。他怎麼逃出穢谷的?他怎麼會在這兒?唯一能確定的是, 她不可能認錯人。“給……給我看看你的手。”對方也甚是好脾氣,任她抓起自己的右手,只見袖下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完好。南顏僵住了,但也沒放開他:“你是不是叫做嵇煬?字少蒼?你記不記得我?我是南顏。”負琴人的目光往南顏於他交握的手上掃過, 道:“抱歉, 在下數年前曾失過憶,故人皆不識。不過, 菩薩的名字, 今後怕是會很難忘。”“……”南顏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些破綻, 但後者卻是微微垂眸, 爾雅道——“菩薩不放我走,我留下便是,再這般下去,外人想必會目我為瀆佛。”南顏:“……”此時殷琊的聲音從街那頭傳來:“……誒大半夜的,你們幹啥呢?”他們二人此刻靠得卻是極近, 近得幾乎有些呼吸相抵, 路過的修士紛紛報以異樣目光。——世風不古,連佛修都墮落了。殷琊自從遇到南顏以來就覺得她有點怪怪的, 一直說不上來, 直到今天晚上才確認。她小時候一直想有一張好看的臉,她現在有了, 但是, 她開始不要臉了。一片詭異的沉默裡, 殷琊悄悄傳音給南顏:“這麼多人看著,你一個佛修,還是個女佛修,不管他是誰,能不能把他放開?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南顏揪著嵇煬的袖子不撒手:“我不放。”殷琊:“你看見旁邊圍觀的那些人了沒,他們肯定在心裡說你不要臉。”南顏:“別人怎麼看是別人的事,要臉能還我一個哥哥嗎?”殷琊:“……”最後當真便把嵇煬拖到了他們住的客棧裡,客棧的老闆殷勤前來問要不要再開一間時,南顏又拒絕了。南顏:“沒事我們住一起就好。”殷琊:“我不同意,我也要去跟你們住一起,要留一起留,今天晚上誰都別想走。”南顏:“行行行,那今天晚上就一起敘敘舊。”一個尼姑,一個妖修,一個路人。客棧老闆跪服:“道友玩得真開,請、請請請。”嵇煬一路無話,只是目光很少從南顏身上移開,眼底深處帶著一絲好奇,待被拉進房間坐定,才徐徐開口,講起了過往之事。“……我數年前自山間醒來,前塵盡忘,後由散修收留,修至築基。某次偶得一張琴,彈奏時妖獸俯首,遇有識之士,言此曲來自子洲,我便欲乘鯨舟渡上洲一探過往。”他說完,便對南顏道,“菩薩識得我,卻不知,菩薩之於我,是何人?”南顏連忙說道:“我們是義兄妹,你當真一點都記不得了嗎?我最後離開時,給過你一枚珠子,你可還帶著?”“珠子……身上未曾有,但我每每入定修煉時,似有一枚珠子於肺腑內。”嵇煬見她神色一喜,又道,“原來當真是義妹,倒是我想得貪了。這珠子若是你之物,待我想辦法逼出……”“不用,只要你活著就好。”南顏心頭一鬆,還好她當時把銀鮫珠給了嵇煬,他最後落於陰祝密集的穢谷核心之地,多半是靠著吞服銀鮫珠才得逃出生天。嵇煬笑了笑,道:“那這位殷道友是?”“哦你不用管他,他路過的,以前還想坑我們。”殷琊拍桌怒道:“什麼叫不用管我!是誰把一百多斤的你背出幾百裡地逃出穢谷的?昨天還喊我二哥,現在就不認了嗎?過分!”南顏道:“可是我哥現在不是回來了嗎,你該退位讓賢了。”嵇煬撐著下巴看他們鬧,過了一會兒,才徐徐對南顏道:“可是我不想做你兄長。”南顏不禁回想了一下過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