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折釉仰起頭來,才看清盛雁溪拽著霍玄的衣袖。盛雁溪好似已經站不穩身子了,她望著霍玄的眼睛,哭著搖頭,淚水漣漣,哭不盡的委屈。霍玄掰開她的手,向後退了一步,平靜道:“公主錯愛,然,臣的回答與十二年前一樣。”盛雁溪滿臉淚水,可是她卻笑了,她笑著大聲喊:“阿楠!阿楠!你還要說阿楠嗎?真的有阿楠這個人還是你編出來的藉口?如果真的如你所說,你非阿楠不娶,可你當年又為何娶了盛令瀾!”她上前兩步,幾近乞求地說:“我不介意,不介意你心裡裝著阿楠。你當年可以娶盛令瀾,為何今日不能娶我盛雁溪?霍玄,你知道的,我不願意逼迫你……我明明可以向父皇求一道賜婚的聖旨。只是我沒有這麼做啊,我在等,等你真的願意娶我……”身為公主,盛雁溪在別人面前或許是高不可攀的,可是她在霍玄面前從來不知道什麼是高傲,甚至連自尊都被她踩在了腳下。霍玄的眉峰已經皺了起來,心裡隱隱不耐煩,他剛要開口,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犬吠聲。“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肖折釉想捂啃啃的嘴已經來不及了……肖折釉一氣,狠狠地在啃啃的背上拍了一巴掌!這小傢伙長大了反而沒有小時候那樣懂事了!她小時候抱著它去聽母后、皇兄牆角的時候,它從來不會叫的,甚至還能給她望風呢……“誰在外面!”盛雁溪驚呼一聲,跌跌撞撞地衝出來。當盛雁溪看見肖折釉,知曉真的有人將她如此卑微的樣子看在眼中,她的臉上紅一道白一道的。身為公主,她可以因為痴愛在霍玄面前不顧自尊,可是她是不願意別人看見她這個樣子的!她來找霍玄說話,是連自己的貼身侍女都屏退了的!“大膽!竟敢偷聽本宮說話!”盛雁溪身子柔弱,可是窘迫和惱怒讓她不管一切衝向肖折釉,舉起手來,就是一巴掌掄下去。然而她這一巴掌沒有碰到肖折釉,反而自己踉蹌了兩步,跌倒在地上。肖折釉是被霍玄從窗戶拎進屋裡的。肖折釉腳尖碰到地面的時候,晃晃悠悠站不穩,還踩了霍玄一腳。“當心。”霍玄扶了她一把。肖折釉忙抓著霍玄的手站穩,焦急解釋:“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是啃啃亂跑,我來追啃啃,然後……”肖折釉沒有再說了,她順著霍玄的目光望向窗外。盛雁溪跌坐在石子兒地面上,雙肩抖動著啜涕不止。肖折釉抓緊了霍玄的手,小聲說:“將軍,我好像闖禍了……”撞見了這樣的事情,恐怕是小命不保了。霍玄低頭,目光落在肖折釉抓著自己的小手上,他頓了頓,道:“無妨。” 盛雁溪沒有起來, 就那樣跌坐在一地碎石地面上, 捂著臉哭。她從來沒有動手打過人,對宮中侍女一向寬厚, 是宮裡最好伺候的主子。剛剛是因為她如此丟臉的樣子被別人看見,才會一時失了分寸, 惱羞成怒般朝肖折釉衝過去。如今這一摔,彷彿摔掉了她一身防備, 讓她只剩下脆弱。霍玄身形不動,好似一點都沒有因為堂堂公主為他伏地慟哭而心軟。肖折釉透過花廳的大窗戶,望向外面脆弱的盛雁溪,反倒是有點心疼。她想象不出一個姑娘家是多喜歡一個人才會這樣不顧臉面剖開自己的心,還是個養尊處優被捧在掌心的公主。十二年,喜歡一個人十二年是什麼感覺呢?這種得不到的痴戀應該很苦吧……被別人喜歡了十二年又是什麼感覺呢?肖折釉覺得倘若有人喜歡了她十二年, 她恐怕早就繳械投降了。肖折釉陷入對盛雁溪的可憐裡沒多久,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阿楠?阿楠是誰?肖折釉好像想通了點什麼。原來霍玄心裡一直藏著一個人?因為阿楠駐在他心裡, 所以他才會對貌美的雁溪公主十二年的痴情熟視無睹?肖折釉好像又想通了點什麼。之前被毀了臉的趙素心, 後來不許提起的“瀾”字……這曾讓肖折釉以為霍玄是恨她的,可她卻想不通理由。難不成是因為霍玄心裡喜歡著那個阿楠,卻因為一道聖旨不得不娶她,所以才會恨她?脊背有點涼, 肖折釉縮了一下肩。意識歸來,肖折釉這才發覺自己正緊緊抓著霍玄的手。她假意要抱緊啃啃為由,匆匆鬆了手。她又怕霍玄不幫她開脫得罪盛雁溪的罪名,挪了挪步子, 蹭到霍玄身後。霍玄看了肖折釉一眼,想要說什麼,又沉默地轉過頭望向外面的盛雁溪。有的時候,霍玄會覺得盛雁溪和他是一種人。他會為盛雁溪心疼,這種心疼源於感同身受。可也只是心疼。他更做不到因為感同身受的心疼將就娶了她。感情裡沒有將就,他的身邊也不會有將就的妻子。肖折釉覺得這種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不管怎麼說,盛雁溪也是個公主吶!她小聲對霍玄說:“將軍,您不去哄哄她嗎?”誰想霍玄聽了這話不僅沒走出花廳去哄盛雁溪,反而朝花廳中的八仙桌走去。八仙桌上放著茶水,可是茶水早就涼了,霍玄斟了杯茶水,喝了一口涼茶。肖折釉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