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覆悶聲揹著肖折釉往前走,一句話不說。他不說話,肖折釉也不說話, 身上的傷口疼了也疼著。肖折釉知道沈不覆在生氣,她便跟著他一起生悶氣。沈不覆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中午的時候, 兩個人已經走到了上嵐山的深處,那裡灌木少了起來,高大的樹木卻多了起來,偶爾能見到一些小動物在樹林間穿梭。沈不覆也沒有把肖折釉放下,就這樣揹著她去殺了只鹿,鹿頭被他一刀砍下來的時候,在他背上的肖折釉身子顫了一下,匆匆閉了眼睛,趴在沈不覆的背上,不敢再亂看。其實肖折釉知道這上嵐山裡野獸不少,沈不覆之所以揹著她打獵,而不是將她放到一旁自己去打獵,是因為擔心她離了他的視線之後會有突然蹦出來的野獸傷害她。沈不覆不說,肖折釉也不問,反正她知道。沈不覆將手中的鳴鴻刀擲出去,樹上的野果子便被打下來十多個。他帶著打下來的野果子和那隻鹿,又拾了些幹樹枝,揹著肖折釉往回走。最後尋了處平坦的地方,將肖折釉放下來。他將野果子放在肖折釉身邊,然後沉默地去生火、烤鹿肉。肖折釉抱膝坐在一旁望著沈不覆忙碌,等那隻鹿被他扔進火堆裡的時候,她才拿起身旁的一個野果子來吃。從昨天中午開始就沒吃過東西,的確很餓。肖折釉咬了一口,忽然將嘴裡的東西吐出來,把手裡的野果子朝前使勁兒扔開。她反應太大,沈不覆回頭看向她。肖折釉又吐了兩口,才有些尷尬地說:“有蟲子……”沈不覆看了一眼火堆裡的那隻鹿,然後走到肖折釉身前蹲下來,拿起一個野果子掰開。掰開的野果子裡果真被蟲子蛀了。沈不覆將果子扔了,又掰開一個,檢查一遍,塞進肖折釉手裡,然後起身去火堆那裡。他立在火堆旁,沉沉的目光落在黃色的火焰上。肖折釉看他一眼,低著頭吃野果子。沈不覆將烤好的鹿肉一塊一塊撕下來,遞給肖折釉。不是太好吃,肖折釉吃了一點就對沈不覆擺擺手,不想再吃了。“哪那麼嬌氣?吃!”沈不覆又撕了一塊鹿肉塞進肖折釉的手裡。鹿肉不僅難吃還有些燙,肖折釉的手被鹿肉燙得微微泛紅,這裡是荒山上,又沒有什麼盤子,她撕了一塊裙子鋪在地上,然後將鹿肉放在上面。在沈不覆看過來的時候,她沒好氣地說:“我不想被燙死!”沈不覆沒說話,他收回目光,他將鹿肉放在一旁,轉身跳上一旁的高石,摘了幾片寬大的葉子鋪在地上,然後將鹿肉撕成一小塊一小塊。他自己吃了些鹿肉,再抬頭看肖折釉,她身邊的那塊鹿肉還是沒有動過,她抱著膝,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沈不覆不得不放緩了語氣,說:“難吃也要吃一些,這山上自然比不得外面。”他走過去一些蹲下來,將那些放在一旁的野果子一顆一顆拿起來檢查,又掰開兩個放在肖折釉身邊。肖折釉默默將鹿肉拿起來,撕下來一小塊一小塊塞進嘴裡。“將軍,我們接下來去哪兒?”肖折釉問。沈不覆沒回答,而是看向她的胸口。她胸口的衣裳沾了很多血跡。他問:“傷口疼嗎?”肖折釉毫不猶豫地點頭,說:“疼。”沈不覆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再忍一忍吧。如果沿路下山會遇見遼兵。你傷著,還是應當避開他們。我們從上嵐山的另外一邊下去。”“可是那一邊不是遼國的地方嗎?”肖折釉問。“不全是,從西南角下山,那個地方荒蕪一片,沒有兵馬。待下去那裡,再從洪江繞回銀湖城後方。”沈不覆道。肖折釉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可是將軍應當不想回銀湖城才對。如今不僅是遼國的人想要將軍的命,恐怕也不方便在回定王那邊了。”昨日沈不覆告訴肖折釉他曾和師重錦、師延煜父子籌謀時,就定下了一些協議。雖然沈不覆沒有明說,可是肖折釉隱約猜到沈不覆應該已經不能再回盛國了。如今定王還沒有稱帝,之前沈不覆揭竿起義時響應之眾那般龐大,若沈不覆這個時候回去,恐怕定王不能安枕。“你猜的不錯。在這次的造反計劃裡,我已經做完了我要做的事情。兵權已經全部交給了定王,這是從一開始就答應了他的。”沈不覆嘆了口氣。他從未想要稱帝,也不想要什麼權利,將定元帝拉下來,報了仇,便是完成了他的使命。剩下的事情,他毫無興趣。甚至定王父子從一開始這般信任他也是因為知道他存了死志。然而他還活著,沒死。沈不覆看向低著頭皺著眉頭吃著鹿肉的肖折釉。應該是的確很不好吃吧,她才能把眉頭皺成這樣。肖折釉感覺到沈不覆在看她,她抬起頭望過去,說:“將軍,我們說說話吧。”“你說。”“我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人才會用這種同歸於盡的方式來複仇,那個人一定對你很重要吧?我覺得……她不管是還活著或者是已經不在了,她一定希望將軍好好活著的。”沈不覆半合著眼,笑:“你倒是開始教育起我了。”“只是覺得……”肖折釉低著頭想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