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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就衝撞了?再說了,居然連夫人的面兒都沒見到,就算是忙著招待外賓,哪怕是抽出芝麻點的功夫望一眼也像個樣子。卻讓大姑娘來接待您!大姑娘要是您嫡親的姐姐也就罷了!可她就是個庶姐啊!您再想想晚膳時候大姑娘和四姑娘說的話,誠心給您添堵嗎不是!還有二姑娘飯桌上摔筷子,咱們肅北農家的閨女也幹不出這個事兒!五姑娘也皺著個眉,瞧著您像看仇人似的!這麼個破地方咱們回來幹啥啊?不如留在肅北逍遙快活!”囡雪倒豆子一樣一口氣說完,氣得漲紅了臉。囡雪今年和沈卻同歲,她娘是沈卻的乳孃。在肅北的時候規矩沒那麼多,沈卻和囡雪除了主僕,更多的是相依為命的玩伴兒。沈卻伸出手,用指尖戳了戳囡雪氣鼓鼓的腮幫子。她的手指纖細白嫩,然而手背上卻有陳年的燒傷。外衫脫了也就瞧見了。那疤痕有半個手背大,顏色已經很淡了,可是仍舊可以看出當年的燒傷有多厲害。“是咱們沈家。”沈卻糾正囡雪的說法,“以後也不許再說大姑娘是庶出的話了,她早就記在了母親的名下,名義上算是嫡姐了。”囡雪頂嘴:“庶出的就是庶出的,不是記在夫人名下就能改變從誰肚子裡鑽出來的事實!”沈卻“哈”一聲笑出聲來,道:“你這模樣和乳孃越來越像了。”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前年的時候沈卻的乳孃就故去了。丟下了兩個不過九歲的孤苦女娃。過了一會兒,沈卻垂了垂眼,輕聲說:“這兒是我的家,我總是要回來的。”囡雪的氣勢立刻就萎了下去,她站起來將沈卻背上的帕子拿走,帕子下的肌膚有著一塊塊極暗的疤痕。她又皺眉說:“先生說過了這藥一天不能停,姑娘你今早幹嘛不肯塗藥!我知道您是怕藥味兒讓夫人不喜歡,可是連夫人的面兒都沒見著……”囡雪說著,聲音越來越低,眼睛已經紅了。驚覺自己說的有點多了,囡雪抬著眼皮看了沈卻一眼,小聲嘟囔:“我……是不是又多嘴了?”“嗯。”沈卻承認,“也就是我,換個主子早一棒子攆了你。”可沈卻臉上倒是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囡雪吐了吐舌頭,動作熟稔地將帕子放在水裡浸著,然後在檀木箱子裡翻出藥匣擺在一旁,拖了一張玫瑰小椅到沈卻身後,自己跪在小椅上,仔細地給沈卻背後的疤痕塗抹藥膏。從四歲的時候,囡雪就是這樣跪在沈卻身後給她擦藥。那個時候沈卻身前身後都是燒傷,不能躺著,不能趴著,只能站著。囡雪就爬上凳子,跪在沈卻身後仔仔細細給她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