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等我,聽到了嗎?”方瑾枝顯然沒有聽進去陸無硯的話,她趴在長榻上,一雙小胳膊還在胡亂揮舞,嘴裡碎碎念著:“打倒壞蛋!用蜂子蜇他!用老鼠咬他!用剪子戳他!”陸無硯被她逗笑了,念一句:“當真是最毒婦人心,這麼小就一肚子壞主意。”他不敢耽擱,三下兩下脫了身上的髒衣服,嫌惡地扔到地上。又囑咐了幾句方瑾枝要聽話,才匆匆繞過屏風去沐浴。他忍著身上的穢物一路,已經是極限了。方瑾枝吐出來的東西只粘在他的衣服上一角,可是陸無硯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要將身體泡在溫泉水裡徹底清洗一番才放心。陸無硯剛泡進溫泉水裡沒多久,就聽見屏風外方瑾枝摔到地上的聲音。方瑾枝難得像個孩子一樣哇哇大哭,哭得肝腸寸斷。“瑾枝?”陸無硯一急,忙從水池裡出來。身上溼漉漉水漬也來不及擦,他忙扯了紫檀木衣架上的青色長袍簡單裹在身上,衝到外面去。方瑾枝坐在地上哭得傷心,本來就盈如脂玉的臉上被淚水打溼了大半,一雙大眼睛完全泡在眼淚裡,瞧著就讓人心疼。她嘴裡斷斷續續地喊著:“娘、娘!孃親抱……”陸無硯急忙將她抱起來,自己坐在長榻上,又將方瑾枝圈在懷裡,輕輕拍著她哄著她,“是三哥哥不好,不該把你一個人放在這裡,害瑾枝摔了。”可是方瑾枝完全聽不進去陸無硯的話,只是一會兒喊著“娘”,一會兒喊著“爹爹”,偶爾也蹦出個“哥哥”。但陸無硯知道方瑾枝口中的哥哥並不是他,而是她的親哥哥。陸無硯輕嘆一聲,一邊輕輕拍著懷裡的方瑾枝,一邊低低清唱出一首古老的歌謠。低沉的聲音從他口中飄出,滄桑而安寧的味道竟是與他此時的年紀和平時跋扈的形象完全不相符。方瑾枝在陸無硯的歌聲中慢慢安靜下來,陸無硯也在低唱中情緒逐漸變得有些低落。這首歌謠是前世方瑾枝唱過的,據說是在她幼時母親哄她入睡的歌。前世的時候,陸無硯只聽方瑾枝唱過一次——給那一雙妹妹入葬的時候。陸無硯正徘徊在前世的低落裡,忽然覺得胸口一涼。他低頭,就看見懷裡的方瑾枝揮舞著一雙小手臂,拉開了他的衣襟。然後一口咬在了他胸前的豆豆上。“方瑾枝!”陸無硯瞬間睜大了眼睛,臉上也同時飄上一抹淡淡的緋紅。“吃、吃……”方瑾枝如嬰兒吮奶一樣嘬著。陸無硯急忙將腿上的小人兒推開,方瑾枝好不容易歇了的眼淚又湧出來,一邊委屈地哭著,一邊喊著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