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47頁

“不、不客氣。”飛機終於到了,楊綿綿登上飛機後就先嘆了口氣,她已經累得不行了,但是現在還不能睡,怎麼樣都要撐到回家再說。荊楚肯定在等她回去呢,她一分鐘都不想再多耽擱了。飛機起飛,遙見萬家燈火,她支著頭,回想起來這一個月發生的事,簡直沒法用語言來形容。她被沙塵突如其來得掩埋,幸好還露著臉沒被悶死,緊接著就感覺到自己下面躺著的沙子在動,好像要把她推到什麼地方去。路很遠,中途她又餓又渴,忍不住問:“能把我先帶到水源去麼,我快要渴死了。”然後沒過多久她就看到了水,非常小的一灘水坑,但在這種時候已經足夠救命了,還活著一株仙人掌,她也顧不得了,掰了就吃,好歹是活了下來。就這樣過了好多天,沙漠的變化本來就是瞬息萬千,也許今天遇見的湖泊明天就在千里之外,這樣的奇聞異事楊綿綿從前聽人說過,沒想到自己也親身經歷了一回。她不知道沙漠打算把它送去哪裡,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哪裡,每天觸目所及就是一望無際的黃沙。沒有人,也沒有什麼蜥蜴、蠍子和蛇,大概是被有意避開了,有時會把她送去水源邊上,有時她會遇見其他在沙漠裡死亡的旅人。有一天晚上她裹在椅套裡睡覺,她所在的地方依舊在不斷變化,她也沒有在意,直到那天早晨醒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塊石碑上。一個蒼老而模糊的聲音在和她說話:“你來了……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她睜開眼,環顧四周,只見大片殘破的沙石此起彼伏,有些已經辨認不清形狀,有些還能看出城牆的形狀,她站起來眺望,這殘破古老的遺蹟在鮮紅的朝陽下格外壯麗,攝人心魄。“你是什麼?”她問。“我是埒婁古城。”這兩個生僻的字把楊綿綿弄懵了:“你是什麼?”“我是一座城,埒婁是我的名字。”“不好意思啊,我學理科的,我只聽過樓蘭古城……”楊綿綿有點不好意思,她對歷史的興趣不大,對這種西域的古國完全沒有研究。埒樓古城卻並不在意:“是的,我離樓蘭很近,很久以前,人們經過樓蘭之後也會路過我這裡。”它的聲音有點模糊,有時聽不清它在講什麼,幸好它的口音並不奇怪,她居然能聽懂。“我能聽懂你說話,你會說我們的話。”楊綿綿還記得深山裡只會講方言的那些小夥伴,真是急死人了。它說:“有很多人來過這裡,那個時候我一直在沙子底下,他們沒有發現我,直到十多年前我們才重新出來,它說,樓蘭已經被人找到了。”楊綿綿噢了一聲,問:“它是指沙漠嗎?”“是的……我聽它說你能聽見我們說話,我快要死了,有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其實那也沒什麼關係,埒婁已經沒有很久了,我也應該消失了……它還有話要說,可他們聽不到。”“它?”“是我。”她踩著的那塊石碑說,“他們把我刻上文字,就是有朝一日希望有人能知道,那些人在很遠的地方,卻始終沒有來,我也已經等了很久,都要灰心了,謝謝你能來,我想把故事說給一個人聽,這是我的責任。”楊綿綿跳了下來,盤腿坐在沙子上:“你要講故事給我聽?”“是的,它說你能聽見,刻我的人想把埒婁的故事講給其他人聽,我們已經等很久了,快要等不下去了,過不了多久,我們都會變成沙子,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石碑的聲音裡有點難過。“那……聽完故事,能把我送回去嗎?”靜默了片刻,古城說:“它說能把你送回人在的地方。”楊綿綿狠狠鬆了口氣:“那好吧。”她聽它們講了七天七夜的故事,先是石碑講它身上刻的字,楊綿綿用手機最後的電量拍了一些照片,然後是古城講,它經歷的很多更詳細,但是它的記憶卻已經很模糊了,唯一記得的是埒婁的消失。它的消失也並不具有任何奇幻的色彩,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很多人生病了,會傳染,然後很多人就死了,他們說沒有辦法了,只能離開這裡,所以臨走前刻了我,讓我告訴以後的人,這裡曾經是埒婁,希望不要被人忘記。”石碑說得很簡單,它有意識的時候,瘟疫已經蔓延,僅剩的倖存者們決定棄城而去,臨走前刻下石碑,證明這一切曾經存在過。但是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人們依舊記得大名鼎鼎的樓蘭古城,為它的遺蹟而歡呼雀躍,可埒婁這個名字卻只存在在少數的文獻記載裡,千百年的時光飛逝,多少代的王朝更迭,現如今竟然沒有多少人記得過這個名字。曾幾何時,它也輝煌過,繁榮過,雖然當初的規模遜於樓蘭,但依舊是在絲綢之路上的重要城池,一度也是人來人往,大批的絲綢茶葉與象牙珠寶在這裡來來去去。只是連喜馬拉雅山曾經都沉在海底,如今滄海桑田,東海也會揚起塵埃,又何況只是漢代的一座古城呢?古城喟嘆:“那個時候多熱鬧啊,東方的商人千里迢迢帶來了絲綢,它是我見過的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