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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頁

楚青青聽完這一段就把手壓在書上遮住,笑說:“我知道,遺愛寺鐘欹枕聽,香爐峰雪撥簾看,是白居易的詩,對不對?”她笑起來的時候,彷彿這個壓抑陰暗的雪天也明朗了起來。荊秦沒有回答,他只是深深凝視她,那樣溫柔而繾綣的目光令她沉醉,楚青青也不說話了,兩個人靜靜對視,靜謐中只能聽見心跳,荊秦緩緩問:“阿青,你的心怎麼跳得那麼快?”楚青青伶牙俐齒,也反問他:“那你的心,為什麼也跳得那麼快?”荊秦微笑著看了她一眼,跟著楚青青也笑了,兩人不必把話說明白,卻在剎那間已經明白對方的心意。甚至都不必說出口,而此時,也的確不是說出口的好時機,可他們的心裡是甜蜜的,猶如最珍貴的東西失而復得,何等歡喜呢。也是那一年,荊秦與白香雪坦誠離婚,而楚青青在回家時,被精明的繼母看出了端倪,三言兩語的耳旁風一吹,楚父就大鬧開來,指責荊秦誘拐他的女兒實在是猥瑣不堪,令人不齒。要知道,已婚的中年男人與花季少女是怎樣香豔的桃色傳聞,無論今時往日都能在霎時間便傳得滿城風雨。楚父洋洋得意,只覺這一次揚眉吐氣,狠狠羞辱了他,渾然忘記從前的情分,更是聽從妻子的建議,與荊秦的生意夥伴大肆宣揚對方的人品道德皆有問題,不是合作的最佳選擇,不如轉而與他簽單,必然不會使之失望雲雲。繼母自覺這一招一石二鳥實在漂亮,素來有城府的她在楚青青面前露了端倪,楚青青被軟禁家中,什麼事都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攻訐卻沉默不言。但凡是這樣的緋聞,必然有一方是過錯方,有人是受害者,繼母有用她聯姻的打算,因此把她說成無知少女,被他所欺騙。人們也總是容易原諒小女孩兒的。但成人卻總認為孩子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無法分辨,可他們心裡其實一清二楚,她被欺騙被傷害?不不,世人並不想知道真相,只不過是想找一個茶餘飯後可以津津樂道的談資而已。真正的故事是怎麼樣的,他們並不在乎。流言愈演愈烈,一度成為娛樂報刊頭條,荊秦沉默不語,便是他們認為的無話可說,預設了,他承擔了所有的罪名。楚青青被關了一個多月,看似認命了,卻在繼母放鬆警惕的時候買通看守的傭人,離家出走,回到他們初識的那個地方,她想,人們總是覺得這不過只是少年無知的懵懂,但我知道是真的。你們都以為是垂涎青春少女肉體的猥瑣男人和貪戀金錢出賣青春的少女勾搭成奸。可我知道不是的,什麼都沒有來得及發生,就被你們的流言給摧毀了。沒有關係,我知道那不是意亂情迷,那不是一時衝動。世人笑我太愚蠢,我笑世人太精明。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愚蠢的人會去做一些愚蠢的事來證明愛情。當所有人都笑話羅密歐與朱麗葉,當所有人都看不起梁山伯與祝英臺,我還是會為他們的愛情所感動。人這一生,總歸會有所選擇,有些值得,有些不值得,有人為情生死相許,有人為情死而復生。她選擇的是從橋上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埒婁?時光荏苒,楚青青死了十年,荊秦始終不曾忘記過她,少年時荊楚並不能理解父親,白香雪每次失戀都痛不欲生,過幾個月卻又可以再以滿腔熱情投入新的戀情。荊秦曾如此評價:“阿雪比我有勇氣。”這一次,白香雪應他之邀到法國酒莊度假,不出一個月就再度陷入愛河。荊秦是那麼和荊楚說的:“人很可靠,他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植物學家,之前一直在亞馬遜森林裡做研究,因為深居簡出,一直沒有成家,這次來我這裡和我研究葡萄的種植,你和媽媽一見面就和人家說了葡萄樹的土壤要求,氣候,歷史,聽說是我的前妻,拐彎抹角過來問我介不介意追求她。”他說到這裡難掩笑意:“這兩天天天約你媽媽出去摘葡萄,做標本,給她看以前收集的古樹葉子,他最近在培育一顆古蓮的種子,想種出一朵蓮花來好和你媽媽求婚。”荊楚聽到這裡也不禁微笑起來:“是嗎,那她一定很開心。”“她很快樂,也很幸福。”“不要告訴她。”“好。”荊楚掛了電話才發現外面已經漆黑一片,他枯坐了那麼久,卻不覺得口渴肚餓,原來有人說行屍走肉是真的,身體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再也不想去愛護去保重。他從酒櫃裡拿了瓶紅酒出來,還記得那次楊綿綿喝醉酒,兩個人藉著酒興成了事,之後他老逗她喝一點,喝得半醉的時候最乖,讓她過來就過來,頰生紅暈,人軟綿綿的,只有一雙眼睛亮得要命。他的手一抖,半杯紅酒灑出來,他猶自不覺。從今往後,所有的回憶都是一把刀,一寸一寸鑽心剜骨,想一遍就痛一遍,可卻不能忘記。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了,也許是喝醉的,也許是太累了,醒過來很長時間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手機提醒有很多個未接來電,他一翻,